暴雨连下三日,澜江水位再次暴涨。
洛江篱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望着远处被洪水围困的村落,眉头紧锁。那些茅草屋顶在浑浊的洪水中时隐时现,如同即将沉没的小舟。
"殿下,最新探报。"楚临烟快步走来,蓑衣上的雨水不断滴落,"下游三个村子完全被淹,至少两百人被困在屋顶和树上。"
洛江篱攥紧拳头:"救援船只呢?"
"府衙原有二十艘小船,加上这几日赶制的十艘,总共三十艘。"楚临烟汇报道,"但水流太急,普通船夫不敢冒险。"
"废物!"洛江篱罕见地发了火,"难道眼睁睁看着百姓淹死?"
她转身大步走向河岸,官员们慌忙跟上。
岸边停靠着三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在汹涌的江水中剧烈摇晃。
几十名船夫畏缩在岸上,没人敢下水。
"听着!"洛江篱站在一块高石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被困的都是你们的父母妻儿!今日若不去救,明日谁来救你们?"
船夫们面面相觑,仍无人敢动。
洛江篱冷笑一声,突然跳上最近的一艘小船:"好,你们不敢去,本宫亲自去!楚临烟,你来撑船!"
"殿下!"苏芸知府惊呼,"万万不可啊!您千金之躯..."
"闭嘴!"洛江篱厉声打断,"在本宫眼里,百姓的性命与皇族无异!"
她抄起一根竹篙,对楚临烟道:"走!"
小船离岸的瞬间,岸上一片哗然。长公主亲自涉险救人,这在大洛历史上闻所未闻。
"还愣着干什么?"苏芸突然反应过来,对船夫们吼道,"长公主殿下都去了,你们还有脸站着?"
很快,第二艘、第三艘船陆续下水...
湍急的江水中,洛江篱的小船如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巨浪吞没。
楚临烟全力稳住船身,却仍被浪头打得东倒西歪。
"殿下,太危险了!"他在风雨中大喊,"让末将一个人去!"
洛江篱充耳不闻,死死盯着前方一处露出水面的屋顶——那里趴着一家五口,两个孩子紧紧抱着父母的脖子,最小的婴儿被母亲高举过头顶。
"再靠近些!"她命令道。
一个巨浪打来,小船几乎倾覆。洛江篱浑身湿透,却仍稳稳站在船头。
"把孩子先递过来!"她向那家人伸出手。
父亲颤抖着将婴儿递出,洛江篱一把接住,迅速用衣带将婴儿绑在自己胸前。
接着是五岁的女孩,七岁的男孩...
当最后一位母亲被拉上船时,小船已经严重超载,吃水线几乎与江面齐平。
"殿下,不能再载了!"楚临烟额头青筋暴起,双臂因用力过度而颤抖。
洛江篱点点头,正要返航,突然听见不远处一声微弱的呼救。
一位老人抱着一截浮木,眼看就要被冲走。
"再救一个!"她毫不犹豫地命令。
"船会沉的!"楚临烟急道。
"那就沉!"洛江篱已经探出身子去拉老人,"本宫宁可淹死,也不能见死不救!"
最终,老人被拉上船,小船在返程途中果然开始下沉。危急关头,另外两艘救援船及时赶到,分担了部分灾民。
当洛江篱抱着婴儿踏上岸时,岸上跪倒一片。百姓们泣不成声,高呼"长公主千岁"。
她没有停留,将婴儿交给医者后,立刻转身走向另一艘船:"继续救!天黑前必须把所有人都接出来!"
这一日,洛江篱往返江上十二次,亲手救出四十七人。
她的双手被绳索磨得血肉模糊,脚底被水中杂物割破,却始终不曾停歇。
夜幕降临时,最后一个被困者被安全救出。洛江篱精疲力竭地坐在泥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殿下..."青竹哭着为她包扎手上的伤口,"您这是何苦..."
洛江篱望着远处团聚的灾民,轻声道:"值得。"
当晚,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女皇洛寒雁微服私访,已经到了澜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