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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酿

长情劫

入夏的雨总来得急,秦风刚把最后一块旧砖垒上桌沿,豆大的雨点就砸在了青石板上。他慌忙往廊下躲,却见阿瑶正将画轴往屋檐下挪,画里新添的石桌沾了雨星,倒让那几笔淡墨勾勒的桃花纹愈发鲜活。

“沈大哥说这雨能催熟青杏。”秦风摸出腰间的桃木刀,刀鞘上的红绳被雨水浸得发亮。去年阿瑶给的那串桃木珠,如今被他磨成了刀柄,刻痕里还嵌着点桃花酱的暗红——是秦婆婆蒸麦饼时特意留给他的。

灶间传来酒瓮晃动的声响,沈渊正弯腰将新收的青梅往陶瓮里塞。李都头蹲在门槛上翻账册,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桃花,是当年沈父在漕运船上夹进去的。“县太爷今早派人来,说要把这批粮分去邻县。”他用指腹捻了捻纸页上的朱印,“当年你爹护的漕运,如今总算能接着护百姓。”

秦婆婆端来刚晾好的艾草水,木盆沿上搭着块蓝布帕子,绣着半朵桃花——另半朵在老周的铜钥匙串上。“阿瑶的青梅酒该加些甘草了。”她往瓮里撒了把晒干的花瓣,水汽混着酒香漫出来,惊得廊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阿瑶晾在绳上的画,画里的青杏忽然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小字:“桃溪坞第三年春”。

雨停时,秦风扛着梯子往老桃树上爬。树桠间藏着去年埋的酒坛,坛口用桃花纸封着,纸上的墨迹被雨水洇开,倒像极了沈渊手腕上淡去的伤疤。“沈大哥说等摘了新杏,就开封。”他抱着酒坛往下跳,忽然发现树洞里多了个布包,里面是秦婆婆绣的荷包,每个都缀着颗青杏核。

阿瑶正往石桌上摆麦饼,新搭的桌面还带着窑砖的粗粝。沈渊蹲在她身边研墨,砚台里的清水映着两人的影子,像极了幼时在桃林里照过的溪水。“李都头说邻县的孩子要来学刻桃木符。”他往画纸上添了几笔,远处的山道上多了几个背着竹篮的小人,“秦风教他们刻桃花,你教他们画青杏。”

暮色漫过石桌时,酒坛被撬开了。青梅混着桃花的香气漫开来,秦风抢着倒酒,酒液晃在粗瓷碗里,映出檐角新挂的“沈”字旗——是阿瑶用新布缝的,旗角缀着片风干的青杏叶。

“敬沈伯父。”李都头举碗时,账册从膝头滑落,露出夹着的桃花笺,上面是沈父的字迹:“粮在民心,不在仓廪”。

秦婆婆往阿瑶碗里添了块麦饼,饼里的桃花酱甜得发腻。“当年你娘就爱在饼里多搁花瓣。”她望着沈渊腕上的伤疤,那里如今被阿瑶绣的护腕遮着,护腕内侧绣着极小的字:“岁岁平安”。

秦风忽然指着墙头的月亮笑,月光落在他新刻的桃木符上,符上的桃花纹竟泛着浅光。“沈大哥你看,像不像阿瑶画里的光?”

沈渊往阿瑶碗里又添了些酒,酒液里浮着片桃花瓣。“等明年,”他望着远处渐亮的星子,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我们在石桌上画满整个桃溪坞。”

夜风掀起画轴的一角,新添的那页上,青杏树下的石桌旁围满了人。秦风正举着桃木刀教孩子们刻符,李都头的账册摊在桌上,秦婆婆的麦饼冒着热气,而沈渊和阿瑶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两道缠在一起的藤蔓,正往老桃树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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