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萤火魔与道的初心

月虹看着孙悟空从云端回来时眼底的复杂，忍不住追问：“刚才那个吹笛子的，就是你说的八师兄海尘？他听起来……好像不太像坏人啊。”

孙悟空蹲在被烧焦的石阶上，捡起一块没烧透的桃核，指尖慢慢摩挲着：“你觉得魔族就一定是坏人？”他抬眼看向月虹，金瞳里没了平日的锐利，“海尘师兄不是天生的魔。他以前是正道修士，跟俺一样，是师父座下的弟子。”

“那他怎么会去无尽深渊？”月虹挨着他坐下，想起那冷峭的笛音，心里有点发沉。

“因为他娘。”孙悟空的声音低了些，“他娘是凡人，生了重病，他求遍天庭，又去灵山跪了三天三夜，那些神佛要么说‘生死有命’，要么假装没看见。最后他娘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他顿了顿，捏紧了手里的桃核：“从那以后，他就入了魔，搬到无尽深渊去了。那地方黑得很，连光都透不进去。俺小时候跟他说过，要捉一罐子最亮的萤火虫给他，后来真的去捉了——可惜他没要，说深渊里养不活活物。”

月虹想起昨晚孙悟空唱的那首歌，突然明白了什么：“那首‘天空是蔚蓝色’的歌……”

“不是俺唱的，是他教俺的。”孙悟空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他娘还在的时候，总坐在院子里唱这个，说天空和大海一样蓝，神佛看见会保佑好人。后来他娘走了，他就总在深渊里吹这个调子，吹给自个儿听。”

“他说天空是蓝的，白云是白的，大海也是蓝的，这些都明明晃晃在那儿，可诸天神佛的眼睛就是看不见一个凡人的生死。”孙悟空的声音很轻，“他没有家了，也没有娘了，却还在修道——他说要学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只有这样，他娘在天上看着才会放心。”

月虹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她想起海尘那句“小师弟你还记得你的八师兄”，想起他托分身送来的药，原来这看似冷硬的魔尊心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痛。

“他好可怜啊。”月虹小声说。

“他不需要可怜。”孙悟空摇摇头，把桃核扔回院里，“他现在是魔尊，能护着深渊里那些跟他一样没家的魔，活得比谁都硬气。俺们师兄弟就这样，他守他的深渊，俺护俺的花果山，偶尔见一面，说上两句话，就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月虹的肩：“走吧，该赶路了。等以后有机会，俺带你去见他——他虽然看着冷，却不会欺负你。”

月虹点点头，望着云端的方向，好像能听见那冷峭的笛音里，藏着的温柔调子。原来无论是神是魔，心里都有块软地方，装着没说出口的牵挂和没来得及实现的约定。

被烧毁的禅院里，风卷着灰烬飞过，却好像有萤火虫的微光，悄悄落在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