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

蒋栩沉默默整理着书本，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黏在程曜身上。他看到程曜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拽住正要和林天一起走的徐梓欣（小欣），语速飞快：“小欣！等等我！咱们一起下去！”

他刻意绕开了蒋栩沉旁边的过道，从教室另一侧挤了出去，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

蒋栩沉的心像被细针扎了一下，闷闷地疼。他抿紧唇，拿起水杯，也跟了出去。

在操场上高二一班和八班合并上课：

体育老师吹着哨子，指挥着大家做热身运动。阳光有些刺眼，蒋栩沉站在队列后排，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在程曜身上。

分组练习开始了。体育老师拿着名单喊：

“自由组合，两人一组，练习传球和跑位配合！蒋栩沉、程曜，你们一组！”

程曜身体明显一僵。

蒋栩沉的心跳漏了一拍，一丝隐秘的期待刚冒头——

“老师！”程曜几乎是立刻举手，声音响亮，

“我能和林天换一下吗？林天想跟我一组练练传球配合，他手生！” 他脸上堆着笑，带着点刻意的讨好和不容置疑的急切。

体育老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懵懂、显然被临时“需要”的林天，又看看程曜，挥挥手说：

“行吧行吧，快点换！林天，你跟程曜一组。蒋栩沉，你跟……李朗一组！”

“李朗”

蒋栩沉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射向不远处一个正懒洋洋拍着篮球的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李朗，他记得这个名字。

上午课间，他无意中听到水房门口几个男生起哄，李朗用轻佻的语气跟别人打赌“一周内拿下八班那小卷毛”。当时程曜不在场，蒋栩沉只当是无聊的玩笑，但此刻这个名字被老师念出来，结合程曜明显的躲避，瞬间点燃了他心头的警铃。

程曜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快步走向林天，刻意背对着蒋栩沉的方向。而李朗则咧开嘴，带着一种让蒋栩沉极其不适的、充满侵略性和玩味的笑容走了过来，还故意朝程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哟，新同学？合作愉快啊！”李朗把球随手一抛给蒋栩沉，眼神却飘向程曜那边。

练习开始。蒋栩沉机械地传着球，心思全不在球上。他的余光死死锁着旁边那组。他看到李朗几次三番试图靠近程曜那组，借着捡球的机会跟程曜搭讪，甚至有一次假装无意地用手肘蹭过程曜的后腰。程曜皱着眉躲开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紧张，但他似乎又碍于什么（或许是李朗在学校里的“地位”？），没有大声斥责。

每一次程曜的闪躲，每一次李朗得寸进尺的试探，都像滚烫的油滴溅在蒋栩沉的心上。他握着球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胸腔里那股压抑了一整天的无名火，混杂着醋意、担忧和被刻意回避的委屈，越烧越旺。

下课铃响：

刺耳的铃声解救了这煎熬的体育课。程曜几乎是立刻拉着林天就往教学楼跑，速度快得像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再次把蒋栩沉抛在原地。

蒋栩沉站在原地，看着程曜仓惶的背影消失在楼门口，又瞥了一眼正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朝程曜离开方向吹口哨的李朗。他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和克制彻底被冰冷的怒意覆盖。他沉默地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