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坠落!
失重的恐怖感攥紧了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如同擂鼓!空气如同无形的巨掌,疯狂挤压着胸腔,榨干肺里最后一丝氧气!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毒蛇,缠绕上四肢百骸,渗透进每一寸骨髓!世界在眼前扭曲、旋转、拉长、撕裂!所有复杂的情绪、对过去的留恋、对复仇的渴望,在此刻都被剥离、粉碎,只剩下源自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与求生意志!
下坠!
永无止境的下坠!
时间在绝对的恐惧中被拉长成了粘稠的琥珀,每一秒都包含着无数濒死的片段。林烬的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与剧痛的清醒间疯狂沉浮、挣扎,如同一艘随时会被惊涛骇浪彻底撕碎的小舟。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将粉身碎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之时——
砰——咔嚓!咔嚓嚓!
一阵沉闷而剧烈的撞击和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清晰无比的骨骼碎裂声骤然响起!
他并非直接砸入深渊之底,而是重重地摔落在某种由无数粗壮坚韧、布满尖刺和吸盘的巨大藤蔓类植物编织成的天然缓冲网上!巨大的冲击力虽然被分散了一部分,但仍如同被巨锤轰中!脊椎、肋骨、四肢……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瞬间眼前一黑,狂喷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滚烫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藤蔓交织的“网”上,彻底失去了所有知觉。血液染红了墨绿色的藤蔓,顺着虬结的茎蔓流淌,滴入下方无垠的黑暗。
黑暗…沉沦…永恒的冰冷…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千年万年。
一种极其纯粹、仿佛能直接冻结灵魂本源、吸走所有生命火光的阴寒,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林烬残存意识的最深处,将他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硬生生拽了回来!
冷…
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冷!
这不是水的冰冷潮湿,而是来自某种更深邃、更绝望、仿佛一切生命终点的——死寂之寒!
“咳…咳咳…” 林烬猛地抽了一口气,如同离水的鱼,剧烈的咳嗽牵扯着破碎的身体,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地下空间。
这是一个空旷得可怕的地下溶洞!高逾百丈的穹顶在视线尽头模糊不清,四壁陡峭,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奇异的是,整个溶洞并非一片漆黑。洞壁上镶嵌着无数微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幽蓝晶体,散发着冰冷、恒定、仿佛亘古不变的淡蓝色微光,勉强照亮了这方死寂的空间。空气异常干燥,弥漫着浓烈的岩石尘埃和岁月风化的腐朽气息,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到极致的死寂感。
他艰难地挪动脖颈,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处突兀伸出崖壁的岩石平台上。平台狭窄,布满裂纹,脚下不到十尺之处,竟然就是那恐怖寒气的源头——一潭死水!
潭水并非清澈透明,而是如同凝固的墨汁,粘稠、浓黑、死寂!水面平整如镜,没有丝毫反光!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滚滚寒气!林烬仅仅是稍微靠近边缘探头往下看,那扑面而来的冰冷寒意就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思维都仿佛被冻结!刚才将他从濒死中拉回现实的,正是这潭死水的阴寒气息!
“好…险…” 林烬心有余悸,声音微弱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引发了全身骨骼的剧痛!断裂的肋骨摩擦着内脏,碎裂的左臂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脊椎如同断成了几截!冷汗混合着尚未干涸的鲜血瞬间浸透了破衣烂衫。鲜血再次从他的口鼻和身上撕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岩石表面,发出“嗒…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他喘息着,强忍着令人窒息的痛苦,借助洞壁弥漫的幽蓝冷光,竭力观察起这神秘之地。
这绝非自然形成!地面上巨大而断裂的古老石柱支撑着穹顶,散落着腐朽成碎末的木屑残渣,以及一些锈蚀得几乎难以分辨形状的粗犷金属构件。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尘埃,诉说着难以想象的悠久岁月——这是一座被人为开凿并彻底废弃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洞府!时间早已抹去了它曾经的主人和辉煌,只留下这片残骸和彻骨的死寂。
而洞府最中心的位置,却矗立着一个极其庞大的物体——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某种不知名的、非金非石漆黑物质铸造而成的丹炉状容器!炉身上布满了无比繁复玄奥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蜿蜒盘旋,深深烙印在炉体之内。此刻,绝大多数纹路都完全黯淡,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朽木死皮。唯有核心区域几条最为粗壮的主脉纹路上,隐隐闪烁着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暗红色光晕。更让林烬震撼的是,丹炉的炉底位置,竟然镶嵌着几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宛如血钻般的深红色晶体!正是这些晶体,散发着微弱却异常灼热的能量波动,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红色热浪不断从晶体表面扩散开去,如同忠诚的卫士,顽强地抵御着来自那潭死水的、无孔不入的彻骨阴寒!
突然!
林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凝固在丹炉旁边那面巨大岩壁的坍塌处!几块崩塌的巨大岩石缝隙中,赫然露出一截暗金色的骸骨!
那只是一截小臂的臂骨残骸!
但!
仅仅是这一截残骨,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威压!如同山岳倾颓,又似熔炉爆发!一股穿越了无尽时空长河、仿佛自洪荒而来、焚灭万物、睥睨八荒的霸道与炽热,如同无形却沉重无匹的战锤,狠狠撞进了林烬的灵魂深处!即使仅剩白骨,那骨头上烙印的、那股苍茫古朴、不屈不挠、纵使身死魂灭也要焚尽九天十地的磅礴战意,历经无穷岁月,依旧汹涌如潮,震荡着整片空间!
林烬的灵魂为之颤栗!巨大的震撼甚至暂时压过了肉体的剧痛!
然而,就在他被这绝世骸骨震慑得心神激荡的瞬间——异变陡生!
或许是林烬身上那旺盛无比的濒死血气强烈刺激了此地的平衡!
或许是那沉寂万载、蕴含不灭战意的金色骸骨,终于感应到了一丝与其意志同源的倔强气息!
那截暗金臂骨之上,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红色光芒!如同陨落的太阳骤然在漆黑的地底深处点燃!一股足以焚山煮海、霸绝寰宇的恐怖热浪如同爆炸般瞬间席卷整个溶洞!洞壁上幽蓝的晶体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纷纷闪烁不定!空气中的腐朽尘埃被瞬间焚灭!
“吼——!!!”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最深处、蕴藏着无尽岁月积压下来的不甘与滔天怒火的咆哮,并非响在耳边,而是如同炸雷般直接在林烬的灵魂本源之中响彻!那咆哮声震得他意识模糊,耳鼻再次喷出血丝!
在这震慑灵魂的咆哮声中,那截金色臂骨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骤然化为点点金红色的微尘,如同星辰般簌簌飘落、消散!
而在它原先所处的空间,核心位置——一点豆粒般大小、幽幽燃烧的青白色火焰,如同被无形的烛台托起,凭空出现在半空中!
它极小,焰心是近乎透明的青,边缘则是极淡的白。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
然而——
就在这渺小火焰出现的刹那,那一直死寂的墨色寒潭如同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整个潭面剧烈地翻滚起来!粘稠如泥沼的黑水瞬间掀起滔天巨浪!不再是平整镜面,而是化作了无数张牙舞爪、咆哮沸腾的恶鬼形态!一股比之前强烈千百倍、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彻底冰封凝固的极寒气机轰然爆发!目标直指那点青白火焰!
那点青白火焰似乎被这来自下方的“挑衅”激怒了,它只是极其轻微地、却充满轻蔑意味地晃动了一下。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充满了唯我独尊的意志骤然弥漫开!它的意志只有一个字——
焚!
焚烧一切!净化一切!任何敢于触及它的寒冰、污秽、乃至规则,都必须化为虚无!
无声的对撞!
那蕴含了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潭巨浪,在接触到青白火焰周围三尺空间范围时,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亿载玄冰,连一丝白气都没有冒出,瞬间化为绝对的虚无!彻底消失于无形!
这种结果似乎彻底激怒了青白火焰!那渺小的火焰猛地剧烈跳跃了一下!
下一刻!
它仿佛彻底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与规则的限制!
化作一道细小却凝聚了足以焚灭星辰的恐怖意志的青白色流光!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在万分之一秒内——
狠狠冲入了距离它最近的、唯一拥有生命气息的存在——那趴在岩石平台上、濒临死亡的林烬体内!
“呃啊啊啊啊啊啊——!!!!!”
林烬的身体猛地如同烧红的虾米般弓起!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完全不成调、仿佛要将灵魂都从嗓子眼呕出来的惨嚎!这惨嚎声中蕴含的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
那是灵魂被千刀万剐、又被投入熔岩烈焰核心反复煅烧的极致酷刑!
那一点看似渺小的青白火焰冲入体内的瞬间,林烬感觉自己仿佛同时坠入了两个极端毁灭的炼狱!
左半边身体: 如同被亿万年不化的亘古玄冰瞬间冻透!每一滴血液凝固成了冰棱,穿透了血管!每一条肌肉纤维僵硬坏死,化作了冰晶!连骨髓深处都传来彻底冻结的碎裂声!冰冷的死亡气息疯狂蚕食生机!
右半边身体: 如同被强行塞进了恒星塌缩形成的白矮星核心!每一寸血肉都在承受着最原始的太阳真火的焚烤!血肉在沸腾、焦化、碳化、甚至直接气化蒸发!血管在高温下干裂爆开!毁灭性的高温由内而外,要将一切物质存在都抹除!
而他体内那点如同烛火的微薄查克拉,在这两股代表了宇宙终极冰火之力的碾压撕扯下,脆弱得比尘埃还要不堪!连万分之一秒都未能坚持,就被粗暴地撕碎、湮灭、化为乌有!
他的身体,在这两种极致、对立的毁灭力量的交汇处,彻底沦为惨烈的终极战场!经脉寸寸寸断,如同被巨力撕扯的麻绳!血管如同脆弱的玻璃管,在冷热激变中纷纷爆裂!五脏六腑被恐怖的能流来回冲击、撕裂、冰冻又被焚烤!那点源自天炎血脉深处、白天刚被激发出的赤红能量,仅仅在狂暴的冰火之力缝隙中闪现了一刹那微光,便被一股脑儿地吞噬得干干净净!
毁灭!纯粹的毁灭! 仿佛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将彻底崩溃,被冰封成一具亘古寒尸,或者被焚烧成宇宙间最细微的尘埃!
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烛火,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无尽的痛苦和冰冷吞噬感拉扯着他坠向永恒的黑暗深渊。
“要…死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
“父亲…村子…血仇…我…”
“不甘心…”
“真的…不甘…”
最深沉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他最后一点意识光点。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
一缕极其微弱、却比那青白火焰甚至寒潭死水都要更加沉重、更加古老的气息——属于那截消逝的金色骸骨最后的烙印,仿佛被林烬濒死时灵魂深处那倔强到极点、永不屈服的意志所触动,竟奇迹般地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跨越了生死轮回的界限,如同神迹般,微弱地共振在了他残存的意识核心!
骨可碎!血可流!意不屈!
魂可灭!身可焚!志永存!
这烙印带来的并非能量,而是一种最纯粹、最原始、历经万劫磨砺依旧不磨的不屈斗魂意志!
嗡——!!!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在林烬体内肆虐、被其身体本能判定为“终焉毁灭源”的青白火焰,似乎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来自遥远时空的、带着永不屈服气息的意志烙印!也似乎是在刚才狂暴吞噬掉林烬体内那点天炎查克拉时,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血脉同源之息!
更关键的是——林烬自己在灵魂湮灭边缘迸发出的那股“死也要站着死”的极致逆反意志,形成了一种无形的、灵魂层面的呐喊!
它狂暴的毁灭洪流,竟然有了极其极其微小、却至关重要的部分,不再是纯粹毁灭,而是在某种极其玄妙的意志驱动下,强行扭转方向,如同宇宙初始开辟天地般,粗暴地、霸蛮地融入了林烬那本已彻底碎裂、化为齑粉的经脉、血管、甚至骨骼碎片之中!
这个过程没有半分温和可言!只有最野蛮、最不讲理的熔炼与重塑!
仿佛有一位无形的、掌控了天地间最霸道火焰的至高存在,将林烬的破烂肉身当成了顽铁,将那青白火焰作为烈焰洪炉,将那丝微弱的不屈意志为锤!
锵!锵!锵!
每一次力量的融入、重塑、烙印,都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灵魂被撕裂再焊铸的剧痛!那些碎裂的、本该彻底死去的组织,在那蕴含着青白火焰恐怖能量的熔流冲刷下,被强行锻接!无数条奇异的、闪烁着微弱青白光芒的、与查克拉经络体系走向截然不同、仿佛天地间未曾有过记载的复杂能量网络雏形,如同用烧红的、流淌的熔岩笔,硬生生地在他血肉骨骼间强行烙印、勾勒、熔铸出来!
这种剧痛,瞬间超越了之前所有痛苦的总和!攀升至人类所能感知(或者说灵魂所能承受)的极限边缘!
然而!在这堪称炼狱的毁灭与新生的血腥拉锯战中!
就在林烬那濒临枯竭、几乎完全停止跳动的破烂心脏核心——
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本能,一种被青白火焰蛮横塑形又注入毁灭性生机的强大刺激,一种被不屈意志点燃的不灭之火——
猛地,搏动了一下!
砰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如同破开了亿万年的死寂!如同敲响了生命重奏的鼓槌!心脏开始重新跳动!最初缓慢而沉重,每一次跳动都像擂动战鼓,牵动全身正在被熔铸的伤口,带来剧痛!但紧接着,心跳声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快、越来越澎湃!仿佛沉睡亿万年的神魔即将苏醒!
随着这强劲的心跳,在那新生的、闪烁着青白光芒的奇异经络网络雏形之中!
一丝奇异的、微弱却无比纯粹的能量气流——
炙热!灼人!充满了原始、蛮横、摧枯拉朽的毁灭力与创造力的能量粒子!
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雏龙,开始在这初生的经络通道中,艰难却无比坚定地流动起来!所过之处,新生的经络雏形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初雨,贪婪地吸收着,被其滋养、拓宽、变得更加清晰坚韧!同时也在这种流转中,缓慢地改造着林烬每一寸正在愈合与新生的血肉!
这…不是查克拉!
它的质感和气息,更厚重!更狂野!更具爆发性的破坏力!充满了开辟鸿蒙般的原始感!它与查克拉的精微控制、能量性质变化截然不同!它更倾向于绝对力量的凝聚、爆发、毁灭与创造!
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浩瀚力量体系的起点——
斗之气! 那源自斗气大陆生灵与天地抗争、淬炼自身的本源力量!虽是最低级的状态,却是足以撼动天地法则的,力量之基!
这缕微弱却蕴含着恐怖潜能的斗之气流,第一次在林烬全新的经脉中艰难却坚定地完成一次小周天循环的瞬间——
轰——!!!!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仿佛要将这方亘古死寂洞府彻底点燃的霸烈气势,夹杂着新旧力量碰撞的微弱气浪,猛地向四周冲击扩散!吹散了尘埃,扰动了寒潭表面浓稠如墨的死水,洞壁幽蓝的晶体光芒都仿佛在这冲击下闪烁不定!
新生的火种,已在毁灭的灰烬中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