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交流会

咒术师交流会定在周末的京都高专，晨雾还没散尽，纤奈就被五条悟拽上了车。他开着辆骚包的白色跑车，夏油杰坐在副驾翻看着参赛名单，黑色咒灵趴在后座，正用爪子拨弄纤奈的银线蛛。

“禅院家这次派了三个直系子弟。”夏油杰用笔圈出几个名字，“带头的是禅院真希的哥哥，术式是‘影缝’，据说能同时操控三十根影线。”

纤奈的银线蛛突然在名单上织出个叉号，正打在禅院真依的名字上——那是真希的双胞胎妹妹，擅长用咒具，对旁系子弟向来没好脸色。

“别理他们。”五条悟突然转头，墨镜滑到鼻尖，“要是有人敢找你麻烦，就用银线蛛把他们的咒具织成蝴蝶结。”

跑车驶进京都高专时，门口已经站满了各大家族的子弟。禅院家的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和服，苍蓝色的瞳孔在人群里格外扎眼，看到纤奈下车，立刻投来鄙夷的目光。

“那就是那个庶出的？”

“听说才觉醒术式三个月，居然也敢来参加交流会？”

“真不知道夜蛾校长怎么想的，让这种旁门左道玷污赛场。”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得人不舒服。纤奈的银线蛛顺着袖口爬出来，在她手背上织出层保护膜，隔绝那些恶意的咒力波动。夏油杰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边，黑色咒灵在身后织出道屏障，把闲言碎语挡在外面。

“别放在心上。”他轻声说，“家族的偏见就像没清理干净的咒灵残渣，无视就好。”

交流会的第一项是团体赛，抽签结果让纤奈倒吸口凉气——她和禅院家的人分到了一组，对手是京都高专的三年级。禅院真依抱着把咒具刀，冷笑地看着她：“等会儿可别拖后腿，庶出的废物。”

比赛开始的哨声刚响，对手就放出了只二级咒灵。那咒灵长着无数条腿，像只巨大的蜈蚣，爬过的地面都冒着黑烟。禅院真依刚要拔刀，就被纤奈拦住了。

“让我的玉犬试试。”

纤奈结印的瞬间，四只玉犬突然从影子里冲出——这是她按照母亲笔记里的方法，第一次成功召唤四只影兽。玉色的皮毛上裹着银色的蛛丝，犬齿闪着微光，落地时带起的风把咒灵的黑烟吹散了大半。

“居然有四只？”禅院真依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明明才觉醒三个月……”

“影术的强弱，和时间没关系。”纤奈指尖轻动，银线蛛在空中织出张网，把咒灵困在里面。四只玉犬分工明确，两只咬断咒灵的腿，两只直扑咒核，配合得默契十足，完全不像刚觉醒的影兽。

咒灵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膨胀，眼看就要自爆。纤奈突然喊道：“影蛛共生！”

银线蛛瞬间钻进玉犬体内，四只影兽的身体泛起银丝交织的纹路，猛地撞在一起，化作道银色的光箭，精准地刺穿了咒灵的咒核。爆炸的黑烟被光箭的余波震散，露出地面上完好无损的咒符——那是防止咒灵自爆伤害场地的保护措施。

裁判席上传来惊叹声。五条悟吹了声口哨，朝夏油杰挑眉：“我说什么来着，小蜘蛛藏着大招呢。”

夏油杰笑着摇头：“你上次还说她的术式是歪门邪道。”

禅院直毘人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着场中那四只裹着银线的玉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抹嫉妒——当年他拼尽全力也只觉醒了三只影兽，这个庶出的丫头居然能在三个月内召唤四只，还找到了平衡反噬的方法。

团体赛结束时，纤奈的小组拿到了最高分。禅院真依摔下咒具刀就走，连句恭喜都没有。纤奈的银线蛛却追上去，在她的刀鞘上织了朵铃兰，气得真依差点当场发作。

“别理她。”硝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场边，手里拿着瓶冰镇乌龙茶，“真希说她妹妹从小就活在比较里，看不得别人比她强。”

纤奈接过乌龙茶，瓶身上立刻爬满了银线蛛，帮她把瓶身的水珠擦干净。四只玉犬跑回她脚边，影子在地面上叠在一起，像团柔软的玉色绒毛。

“等会儿的个人赛，对手是禅院直哉。”硝子靠在栏杆上，语气平淡，“他的术式是‘影缚罗’，能操控影子形成铠甲，防御很强。”

纤奈的银线蛛突然躁动起来，在手背上织出个防御阵——这是母亲笔记里的应对方法，用蛛丝的韧性抵消影缚罗的硬度。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咒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玉犬活跃时，才会泛起淡淡的青色，像给影兽系上了青色的丝带。

影缚罗

个人赛的赛场是片空旷的演武场，地面上画着巨大的咒术阵。纤奈站在东边，对面的禅院直哉穿着黑色铠甲，影子在他脚下蔓延出三米多长，像条蛰伏的蛇。

“庶出的就是庶出的。”直哉拔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泛着影子的寒光，“居然用蛛丝这种下贱的东西玷污影术，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禅院家术式！”

他的影子突然化作无数根尖刺，朝着纤奈射过来。银线蛛立刻织出张巨网，尖刺撞在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雨滴打在玻璃上。

“就这点能耐？”直哉冷笑，全身的影子突然膨胀，化作副三米高的铠甲，手里的短刀也变成了长矛，“尝尝影缚罗的厉害！”

铠甲带着狂风冲过来，矛尖直指纤奈的胸口。她猛地侧身躲开，银线蛛顺着地面爬过去，在铠甲的关节处织出细密的网——那里是影缚罗的弱点，咒力流动最薄弱的地方。

“雕虫小技。”直哉挥矛横扫，网瞬间被撕裂。但就在这时，四只玉犬突然从他的影子里冲出，银线裹着的犬齿狠狠咬在铠甲的关节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可能！”直哉大惊失色，“我的影子里怎么会有你的影兽？”

“因为影术的本质是连接，不是控制。”纤奈轻声说，指尖的银线蛛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母亲说过，影子是活的，它会选择自己认可的主人。”

银线蛛和玉犬的咒力突然融合，在演武场上织出张巨大的网，把直哉的影缚罗困在中间。网纹上流淌着淡青色的光，那是两种术式完美共生的证明，也是禅院家古籍里从未记载过的形态。

直哉的铠甲开始出现裂痕，影子像融化的蜡油般滴落。他发出不甘的怒吼，矛尖疯狂地刺向网面，却只是加速了影缚罗的崩溃。

“够了！”

禅院直毘人突然从裁判席站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影术怎么能和这种旁门左道结合！你这个叛徒，玷污了禅院家的荣耀！”

他的咒力突然爆发，整个演武场的影子都开始躁动，朝着纤奈涌过来——这是直毘人最后的底牌，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强行操控全场的影子，发动禁术“影噬”。

“小心！”五条悟的声音突然炸响，六眼的咒力像道白光扫过演武场，暂时逼退了那些疯狂的影子，“这老头要同归于尽！”

夏油杰的黑色咒灵立刻冲过来，在纤奈身边织出层屏障。硝子也冲了过来，手里捏着反转术式的咒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纤奈看着那些涌来的影子，突然笑了。她的银线蛛和玉犬同时发出轻鸣，咒力在她身边形成个漩涡，将那些被操控的影子一点点净化。

“影随心走，而非心随影动。”她轻声念着母亲笔记里的话，手背上的银线蛛突然爬向直毘人，在他的轮椅上织出张网，网纹上的咒力温和却坚定，像层柔软的束缚，“直毘人长老，你的影子在哭哦，它不想再被仇恨控制了。”

直毘人愣住了，看着轮椅上的银线网，那些被他强行操控的影子突然平静下来，在网面上织出朵小小的紫藤花——那是他年轻时，还没被家族执念吞噬前，最喜欢的花。

影噬术式彻底瓦解的瞬间，直毘人瘫在轮椅上，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下眼泪。演武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女孩，她的四只玉犬安静地趴在脚边，银线蛛在她手背上织出“结束了”三个字。

五条悟突然鼓起掌来，声音在空旷的演武场里格外响亮：“说得好！影子可是很温柔的，哪能用来干坏事！”

夏油杰笑着摇头，却悄悄让黑色咒灵清理掉场边的碎石，防止纤奈不小心绊倒。硝子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银线蛛，帮她把那些躁动的小家伙安抚好。

纤奈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四只玉犬正抬起头看她，眼睛里闪着温暖的光。淡青色的咒痕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银线蛛织出的花纹，像给影子系上了条漂亮的丝巾。

她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不只是笔记，还有份勇气——敢于打破规则，敢于相信自己的勇气。禅院家的荣耀从来不该是冰冷的枷锁，而应该像这些银线和影子，既能守护，也能温柔。

离开京都高专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五条悟的跑车在公路上飞驰，夏油杰在后座给纤奈的银线蛛喂紫藤花瓣，硝子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下次任务想去哪里？”五条悟突然问，“冲绳的海边不错，听说那里的咒灵都带着海盐味。”

纤奈的银线蛛立刻在车窗上织出片海滩，四只玉犬在沙滩上奔跑，旁边还有三个小小的人影——不用问也知道，那是她和身边的三个人。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那里不再只有玉犬，还有银线蛛织出的花纹，像片小小的星空。原来影子里真的能开出温柔的花，只要你愿意相信，愿意去守护那些值得的人。

夜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紫藤花的香气。纤奈轻轻拽了拽护腕，铃兰刺绣在掌心发痒，像在回应她此刻的心情。远处的城市亮起了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珍珠，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