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回到宿舍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室友王浩的鼾声从下铺传来，节奏均匀得像台老式发动机。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从背包里取出那本《太虚真解》，封面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光泽。
"月圆之夜别翻开最后一页..."程默喃喃重复着苏雨晴的警告，掏出手机查了查农历，"还好，今天是初七。"
书页翻动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那些原本模糊的篆文此刻清晰可辨，更诡异的是，它们正在缓慢地改变排列顺序，仿佛在自动适配阅读者的理解能力。程默的指尖突然刺痛，白天被纸页划破的伤口不知何时又渗出血珠，滴在"太虚引气诀"五个字上。
血珠被吸收的瞬间，整页文字突然浮空而起，化作无数金色小虫般的光点钻入他的眼睛。程默眼前一黑，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立体经络图：三百六十个光点沿着特定路线流动，最终在脐下三寸的位置汇聚成漩涡。
"这是...修炼法门？"
他试着按照图示调整呼吸，三长两短，舌抵上颚。起初毫无反应，直到第五次尝试时，锁骨中央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痛感。程默猛地睁大眼睛——昏暗的宿舍里，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米粒大小的光点，像被惊扰的萤火虫群般躁动不安。
"真的存在..."他颤抖着伸出手，一粒青光点落在掌心，皮肤立刻传来薄荷般的清凉感。随着呼吸节奏，那光点竟顺着毛孔钻了进去，在血管中化作一道冰线直冲丹田。
"唔！"程默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那股凉意在小腹炸开，化作千万根细针游走全身。书桌上未盖紧的矿泉水突然泛起涟漪，室友挂在床头的衬衫无风自动，而他的视网膜上正疯狂闪烁着半透明的金色文字：
【引气入体：1/360】
"才百分之一就有这种效果？"程默看着自己手臂上浮现的淡青色血管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他鬼使神差地拿起钢笔，稍一用力，金属笔管就被捏出清晰的指印。
窗外传来野猫的嘶叫。程默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十五分，可他的精神却异常清醒，仿佛刚睡足八小时。书上的文字又开始重组，这次显现的是"周天运转法"。他犹豫片刻，还是盘腿坐好，双手结成书中所示的子午诀。
这次的变化更为剧烈。当第三粒光点融入眉心时，程默的视野突然拔高，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景视角！宿舍每个角落都清晰可见，连王浩枕头下露出的半包香烟上的防伪标都一览无余。
"神识外放？"程默想起看过的修仙小说，心脏狂跳。他尝试将这种感知向外延伸，在触及到五米外的卫生间门把手时，太阳穴突然剧痛，所有异象瞬间消失。
"嘶——"他揉着太阳穴，发现鼻腔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他看到自己眼角渗出了细小的血珠，瞳孔却变成了淡金色，像戴了美瞳般诡异。
浴室里突然传来冲水声。程默慌忙擦掉血迹，把古籍塞到枕头下。当室友张明睡眼惺忪地从卫生间回来时，看到的是程默"熟睡"的背影——实际上他正拼命压制着体内乱窜的气流，那些光点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像一群醉酒的马蜂。
清晨六点，程默悄悄溜出宿舍。操场上晨跑的学生还没出现，他找了处隐蔽的树丛，迫不及待地继续修炼。这次有了经验，他引导光点的速度明显加快，当第一百个光点融入丹田时，异变陡生。
所有吸收的光点突然坍缩成一个奇点，接着猛烈爆发。程默感觉有颗微型太阳在腹腔炸开，炽热的洪流顺着脊柱直冲头顶。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周身毛孔喷出淡灰色的雾气——那是书中所说的"排浊"现象。
"嗬...嗬..."程默趴在地上干呕，吐出的却是晶莹的黏液。视力突然变得异常敏锐，他能看清三十米外树叶上的露珠里映出的自己：面色惨白如鬼，但双眼亮得吓人。
更神奇的是听觉。隔着两栋建筑，他居然能听清食堂阿姨的闲聊：
"这批鸡蛋涨价了...""校长女婿又换车了..."
程默试着跳了跳，身体轻得像充了氢气，随便一跃就摸到了三米高的树枝。落地时他本能地前滚翻，动作流畅得像是练了十年体操。
"这还只是引气入体？"他兴奋地翻开古籍，却发现文字变成了警告：
【灵气淬体，七日筑基；过犹不及，爆体而亡】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程默的左手突然抽搐起来，皮肤下鼓起游走的小包。他急忙按照书中所示，以特定频率按压手少阳三焦经，那股暴走的灵气才渐渐平息。
回宿舍的路上，程默发现世界变得完全不同了。阳光中的紫外线清晰可见，像飘舞的紫色丝带；每个路人的头顶都飘着淡淡的气息，有灰有白，最浓郁的是正在训学生的辅导员——那人头顶冒着赤红色的烟。
"望气术？"程默想起书中的描述，连忙低头走路。经过图书馆时，他突然僵住——苏雨晴站在台阶上，头顶的气竟然是星空般的深蓝色，其中还有银色光点流转！
更惊悚的是，当程默的视线停留超过三秒，那团星云突然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直勾勾地"看"了回来。苏雨晴猛地转头，目光如刀锋般劈开人群，准确锁定了五十米外的程默。
"砰！"
程默撞上了路灯杆。等他揉着额头再抬头时，苏雨晴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留着几滴正在蒸发的水银状液体。
宿舍里，王浩正举着被捏变形的钢笔大呼小叫："谁动我桌子了？这特么是钛合金的！"程默默默爬回上铺，发现枕头下的古籍烫得像块烙铁。翻开最新显现的一页，血色文字正在缓缓浮现：
【灵瞳既开，因果相连；星眸现世，大劫将启】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叶脉中流淌着诡异的荧光绿，像极了人体经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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