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在耳侧轻轻裂开,没有风,却掀起一阵无声的潮汐。
静默像被解开的鞋带,一圈一圈松开,
先缠上她的手腕,再爬上她的肩头,
最后在她头顶结成一根看不见的梁。
梁一成形,便向下垂落四道透明的帘。
帘布是昨夜未干的夜色,边缘缀着细小的回声,
像雨点落在纸棚上的轻响,却又比纸更薄,比雨更轻。
沈夏天抬手触碰,帘布立刻折叠,
折出一根极细的支柱,支柱顶端生出一片暗银色的顶盖。
顶盖缓缓撑开,像一把倒转的伞,
伞骨由三条呼吸交错而成:
林叙白的呼气撑住东檐,欲旦的吸气稳住西檐,
她自己的心跳落在正中,把整座雨棚轻轻顶起。
雨棚升起的瞬间,世界开始落雨。
不是水,而是无数粒尚未命名的光点,
落在棚顶,发出极轻的“嗒嗒”声,
像有人在敲一封迟到的信。
每落一粒光点,棚顶便低一分,
仿佛雨棚也在倾听。
倾听声里,地面浮起一块铜凿形状的基石,
基石上刻着一行反向的小字:
“此处曾是一座雨铺,今晨改作归处。”
雨棚继续升高,
直到棚檐与她的眉齐平。
她伸手,棚檐自动折下一角,
折痕里滑出一枚旧随身听的耳机插头。
插头插入静默,
立刻播放一段空白磁带——
空白里夹着一句极低的人声:
“把雨棚再折一次,就能听见回家。”
她照做。
双手握住雨棚两檐,
向内轻轻一合。
整座雨棚像一张被对折的夜色,
瞬间收拢成一把极小的手杖。
手杖顶端嵌着一粒光点,
像雨棚最后未落的雨。
她握住手杖,
地面铜凿便缓缓下沉,
留下一枚浅浅的脚印,
脚印里盛着一句尚未说出的:
“下一站,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