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时,陈皮在檀香与血腥气交织的气息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仍蜷在沈墨怀里,额头抵着对方锁骨,鼻尖蹭到一片微凉的肌肤。沈墨的呼吸很轻,长发散落如瀑,有几缕还缠在他指间。
陈皮僵住了。
昨夜零碎的记忆涌上来——他的眼泪,沈墨的怀抱,还有那句"她认得你"。可现在天亮了,他该像往常一样跳起来骂人,该恶狠狠地推开这个总爱装深沉的病秧子,该......
沈墨忽然动了动。
陈皮触电般闭眼装睡,却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昨夜按过的穴位。那触感让他脊椎发麻,像是有人往他血管里灌了滚烫的岩浆。
"醒了就起来。"沈墨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你压到我伤口了。"
陈皮猛地弹开,后背撞上房梁,震落一片灰尘。他瞪着沈墨衣襟上被自己泪水浸湿的痕迹,又看看对方苍白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恼羞成怒:"谁让你昨晚不推开老子的!"
沈墨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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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耳根烧得通红,九爪钩"锵"地弹出又收回,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他妈闭嘴!"
他翻身跃下房梁,却听见沈墨在身后轻轻"嘶"了一声。回头看见那人扶着脊椎缓缓起身,金色流光在皮肤下游走——佛骨刀又在躁动。
陈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沈墨时猛地转向,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喝不喝?"
茶是冷的,就像他此刻乱七八糟的心绪。
沈墨接过茶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手背:"多谢。"
阳光忽然变得太亮,照得陈皮眼眶发烫。他盯着沈墨吞咽时滚动的喉结,突然想起昨夜这人的怀抱——明明那么瘦,却像是能挡住世间所有风雪。
"看什么看!"陈皮粗声粗气道,"老子脸上有花?"
沈墨放下茶壶,唇角微扬:"有灰。"
他抬手,拇指蹭过陈皮颧骨,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陈皮愣在原地,心跳声大得恐怕整条街都能听见。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皮如梦初醒,一巴掌拍开沈墨的手:"少动手动脚!"他跳窗逃走时差点撞翻晾衣架,背影狼狈得像被鬼追。
沈墨望着晃动的窗棂,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陈皮质感的指尖,忽然将手按在了心口。
那里,沉寂许久的系统残片,竟泛起一丝暖意。
陈皮一路狂奔出三条街才停下,后背抵着潮湿的砖墙直喘气。九爪钩不知何时扎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感觉不到疼。
"疯了......"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老子他妈肯定是疯了......"
巷口传来馄饨摊的叫卖声,蒸汽里裹着葱花香。往常这时候,他该去红府蹭早饭,师娘总会给他留一笼刚出屉的烧麦。
心脏突然狠狠绞痛起来。
"陈当家这是练的什么功?"
清冷嗓音在头顶响起,陈皮猛地抬头——沈墨不知何时坐在墙头,白衣被晨风吹得翻飞,手里还拎着那把他惯用的紫砂壶。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发梢镀了层金边。
"你!"陈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跟踪老子?"
沈墨晃了晃茶壶:"你的伤药。"
陈皮这才发现壶嘴飘着药香。他别过脸,胡乱抹了把掌心:"用不着。"
"凝血草,止痛藤。"沈墨跃下墙头,衣袂扫过陈皮鼻尖,"还有......"他忽然俯身,呼吸拂过陈皮耳廓,"能安神的昙心花。"
陈皮浑身绷紧,闻见沈墨衣领间若有若无的冷香。昨夜哭湿对方衣襟的记忆涌上来,他一把夺过茶壶就往嘴里灌,烫得舌尖发麻也不停。
"慢些。"沈墨指尖在壶底一托,力道刚好止住他自虐般的吞咽,"又不是......"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张日山带着亲兵转进来,军靴踏碎满地晨光。
"陈当家。"他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佛爷有请。"
陈皮趁机后退两步,茶壶却还被沈墨按着。两人手指在壶柄上交叠,热度透过紫砂传递。
"何事?"沈墨不动声色地松开手。
张启山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铃铛,铃舌竟是颗干瘪的眼球:"他们来人了。"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陈皮突然发现沈墨后背的金光开始不规则闪烁,像是呼应着铃声频率。
"不去。"他横跨一步挡在沈墨身前,"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张启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对方指名要见......"他顿了顿,"陈皮师娘生前绣的《金刚经》。"
茶壶"啪"地碎在地上。
沈墨按住陈皮瞬间暴起的九爪钩,在他耳边极轻地说:"将计就计。"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激得陈皮半边身子都麻了。
"你......"陈皮咬牙,"别靠这么近说话!"
沈墨却忽然伸手,摘掉他发间沾的墙灰:"有脏东西。"
张启山战术性咳嗽一声,假装没看见陈皮瞬间红透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