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知时不时去墓园看她。一待就是一下午。有时她会说些话,尽管可能只是花店搬迁了,王大爷的猫弄丢了云云,乏味至极。有时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地待着。
自己对于林桥的感情,她始终觉得复杂。她恨对方当年决绝、一言不发地离开,也恨对方在生命所剩不多时来捆束自己。平心而论,重逢时,她对林桥的爱早已没有当初那么浓烈,可在重新开始时,对方早已坦白自己时日无多,是她甘愿林桥捆缚自己。她在林桥离开的几个小时前,问她:“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林桥说:“很早。”然后林桥问她,你呢,你爱我吗?而自己一言不发。对方垂下眸子,侧头重重地咬在自己颈侧。
好疼好疼,疼得她觉得心脏也被人狠狠攥住了。然后林桥说,你恨我吧,恨我一辈子。
沈曼知觉得自己很奇怪,当初没有立场时恨人恨了很久,如今有了立场,又恨不起来。
如果不是听人说林桥当初离开是为了治病,也许自己现在也被蒙在鼓里。
她们错过了最爱彼此的时间,于是茉莉凋谢,长夏坠落,不复往昔。
沈曼知靠在冰凉的碑上,低声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今早看过了,你留下的咬痕淡了,你留下的那盆茉莉也谢了。”
她又不说话了。直到夕阳坠落,月亮攀上枝头,她突然开囗带着一丝不确定:“也许,我是爱你的。”声音散在风里。
“我爱你”沈曼知又重复了一遍。
“沈曼知爱林桥。”她低头吻上冰凉的石碑。风继续吹着,树梢轻晃,像有人在回应。
林桥说:“很早。”早在病入膏荒,早在茉莉开开落落,早在长夏收尾,我就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