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师,您先别生气。”
宋亚轩的声音清越,并不响亮,却轻易压下了现场所有的杂音。
“您看。”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画心,那片最炽热、最浓烈的红色。
“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妙的引导性,“是翻滚沸腾的牛油锅底,是生命力本身的热情与奔放。”
他又指向旁边交织的黄色与绿色。
“这是清甜的玉米和爽脆的青笋,那是刚下锅的毛肚和黄喉。”
“而这些看似杂乱的黑色线条,是食客们挥舞的筷子,在锅里寻找着自己心仪的美味。”
宋亚轩的语速不快,字句清晰,像是在描绘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它们看似毫无章法,却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吃’。”
现场的喧嚣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被他牵引,被他带入那个光怪陆离、热气腾腾的“火锅世界”。
“艺术,一定要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吗?”
宋亚轩的目光从画上移开,平静地落在了古奇峰那张写满错愕的脸上。
“梵高的《向日葵》,是他对生命的渴望;莫奈的《睡莲》,是他对光影的迷恋。这些伟大的作品,都源于他们对生活最真挚、最朴素的热爱。”
“为什么一幅画,就不能是一场火锅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坦然而真诚。
“它热烈,包容,充满了烟火气。它可以抚慰一个加班到深夜的疲惫灵魂,也可以见证一群好友久别重逢的喜悦。”
“它本身,就是生活最生动的艺术。”
宋亚轩说完,朝众人微微躬身。
“这,就是我从这幅画里,看到的东西。”
整个美术馆,死一般的寂静。
古奇峰怔怔地看着他,又扭头看看那幅画,脸上的怒气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震惊与审视的神情。
那几个艺术评论家,也不再交头接耳,他们看着宋亚轩,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敬佩”的光。
监视器前,导演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脸颊涨红,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天才!这他妈是天才般的解读!”
保姆车里,少年们先是集体石化,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卧槽!小宋牛逼!”刘耀文激动得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袋差点撞到车顶。
“他把一个死局,盘活了!”贺峻霖那双狐狸眼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丁程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屏幕,眼里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
马嘉祺看着屏幕里那个从容不迫的少年,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眼底的坚冰彻底融化,化为一汪带着笑意的春水。
林念在现场,已经彻底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宋亚轩清隽的侧脸,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神……神仙下凡……】
【他不是在讲解一幅画,他是在重新定义艺术!】
【我刚才居然觉得我俩心有灵犀了?我错了,我简直错得离谱!看看人家说的!这格局!这高度!完美!】
【宋亚轩,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艺术之神!】
这场堪称“神级”的现场发挥,让古奇峰彻底哑火。
他死死盯着宋亚轩看了半晌,最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油嘴滑舌,强词夺理。”
说完,他便猛地一甩袖子,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下一个展厅。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那近乎逃离的仓促背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输了。
输给了一个他从头到尾都瞧不起的、年轻的“唱歌的”。
陈馆长的脸色,比打翻了的调色盘还要精彩。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鸿门宴,就这么被一个匪夷所思的“火锅”,搅得稀烂。
接下来的录制,变得异常顺利。
古奇峰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再也没有主动发难。
而那几个艺术评论家,也彻底收起了倨傲,甚至会主动和宋亚轩探讨几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