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无声合拢。

　　那张温和儒雅的脸，被彻底隔绝在外。

　　不锈钢的轿厢壁，冰冷地映出林念毫无血色的脸。

　　那股冷杉味的香水，化作无形的冰刺，顺着她的嗅觉，精准地扎进心脏。

　　林念的内心，没有尖叫，没有恐慌。

　　只剩下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死寂的旷野。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被这股气味精准地钉死。

　　练习室内。

　　少年们正在进行拉伸，空气里弥漫着运动后的热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灼。

　　当林念那句冰冷的内心警报在他们脑海中拉响时，七个人的动作，齐齐停滞。

　　刘耀文“啪”地一声将腿从拉伸架上放下，眉眼间瞬间蓄满了风暴。

　　丁程鑫正在帮宋亚轩压背，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收紧，惹得宋亚轩闷哼了一声，他才猛然回神，连忙松开。

　　严浩翔推了推眼镜，镜片将灯光折射成一道锋锐的白芒。

　　马嘉祺背对着众人，正在拧一瓶矿泉水的瓶盖。

　　他停下动作，沉默地站着，背脊微僵。

　　练习室里鼓噪的热气，似乎瞬间被他一个人吸尽了。

　　林念抱着文件，走出公司大楼。

　　冬日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与兴奋的战栗。

　　原来，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她回到练习室时，少年们已经各自散开，或坐或站，气氛安静得诡异。

　　她将签好字的文件放到桌上。

　　没人说话。

　　但七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落在了她身上。

　　马嘉祺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冲林念微微颔首。

　　这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收到。

　　知道了。

　　战争，正式开始。

　　林念的第一个任务，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也更平淡。

　　“林念，这份文件需要陈副总签字，你跑一趟。”

　　王姐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她，语气如常，仿佛这只是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林念接过文件夹，指尖有些发凉。

　　她知道，这是马嘉祺的安排。

　　是试探。

　　也是她作为“间谍”的第一次实战演练。

　　顶层，副总裁办公室区域。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昂贵的、精英阶层的味道。

　　林念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感觉自己的脚步声都被吸走了。

　　陈副总的办公室门没有关严，虚掩着一条缝。

　　她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命令感。

　　“……对，热度还不够。”

　　“让水军继续下场，把火烧得再旺一点。”

　　“记住，不要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痕迹。这次的‘产品’，必须一炮而红。”

　　林念的心脏狠狠一缩。

　　产品？什么产品？

　　她稳住心神，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的声音瞬间切换回那种温和亲切的模式。

　　林念推门而入，陈副总已经挂了电话，正微笑着看着她。

　　那张脸上的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冰冷下令的人，根本不存在。

　　“陈副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个字。”林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恭敬。

　　【笑面虎，老狐狸。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这办公室品味真差，一股暴发户的味道，那副山水画是打印的吧？还有这金钱树，俗不俗啊。】

　　【冷静，林念，你是专业的。你是007，你是伊森·亨特，你是黑寡妇……】

　　正在喝水的贺峻霖听到这段内心戏，毫无防备地呛咳起来。

　　旁边的张真源连忙帮他拍背，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

　　陈副总的目光落在林念身上，带着一种长辈审视晚辈的和善。

　　“是关于新综艺宣传方案的？”

　　他接过文件，并没有立刻翻看。

　　“你们团队最近势头很猛啊，尤其是《一念之间》，做得非常出色。”

　　“都是公司和王姐领导有方。”林念垂下眼，摆出标准的社畜谦卑姿态。

　　【夸我们？你怕不是想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这个角度看，他发际线有点高啊，用的霸王防脱？】

　　陈副总听着她的客套话，翻阅文件的动作不紧不慢，最终在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他合上文件夹，递还给她。

　　“谢谢陈副总。”林念接过文件，转身欲走。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他办公桌一角那个小小的垃圾桶。

　　里面，有一些碎纸屑。

　　林念的心，猛地一跳。

　　她的手腕一软，抱在怀里的文件夹“不经意”地滑了下去。

　　哗啦——

　　纸张散落一地。

　　“呀！”

　　她发出一声惊呼，连忙蹲下身去捡。

　　【我靠！演技大爆发！林念，你就是天生的演员！】

　　【快！趁现在！多看一眼！】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文件，一边状似慌乱地将身体往办公桌的方向挪了挪。

　　就是这个角度。

　　垃圾桶里的东西，看得更清楚了。

　　那不是普通的碎纸屑。

　　那是一张被撕碎后又揉成一团的快递单。

　　虽然大部分信息都已模糊不清，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关键的字眼——

　　“星海”。

　　星海传媒。

　　Starlight-X的公司。

　　林念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她迅速捡起所有文件，站起身，脸颊因为“慌张”而泛起红晕。

　　“对不起，陈副总，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小姑娘做事，稳当点。”

　　陈副总的笑容依旧和煦。

　　但林念却从那笑意背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审视。

　　他看见了。

　　他一定看见自己刚才的视线了。

　　林念不敢再多留一秒，抱着文件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身后那扇厚重的门彻底关上，她才敢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刚才那一眼，太险了。

　　【完了，他肯定怀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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