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想不到这种情节会砸在我的身上,只感觉自己突然从害怕变成似乎被扔在锅里的热虾,全身沸腾。苏禾仍不断用化妆刷没完没了的摩擦自己粗糙的皮肤,客厅静悄悄的,仿佛从未发生刚刚那幕事情,我激动中怀着忐忑走回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床上,我才勉强有一丝真实感。虽然是假装生病请假回家,可却没有往常逃课的雀跃。因为9月12号我还要再次面临连绵的阴雨,苏禾的那声毛骨悚然的冷笑,被推下楼钻心的疼楚。
指尖轻轻磨蹭那软滑的薄被,我回忆起9月12日那天的情节。那天是我在高中生活的第十二天,和我从小是青梅竹马的林云川,很幸运与我分到一个班级。林云川是我在很早之前就藏在心底里的秘密,他的举手投足在我眼里,都令我怦然心动,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为林云川准备了爱心早餐。林云川从我记忆那刻起就有着低血糖,可是他似乎不太爱吃早餐。我是走读生,经过我的观察,我终于探索出林云川爱吃的食物,约定好每周给他送早餐,作为回报,林云川给我补习数学。
我的手艺向来都不错,林云川每次拿到早餐总会弯着那水汪汪的眼睛朝我笑。“昕言,你这糖心蛋也太好吃了!”每次听到类似的话语,心底的满足感便会油然而生。
可是那天注定和往常不同,我将手中的保温壶与便当放在林云川的桌子,肖雨眠便迫不及待拉我去厕所。“昕言,你每次都给他送早餐咋不给我送呢?”她一边摆弄额前的刘海,一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厕所里,肖雨眠问到我与林云川的关系,肖雨眠和我认识不算久,我便没有透露自己想法,随便应付两句就过去了。
明明才早晨,我依旧记得那天寒风刺骨,教室走廊长长的,我却在刚踏出厕所门那刻,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心底中不详的预感在此刻反复冒上心头,我拉着肖雨眠的手快速跑去教室,每一步的脚步声都踩在我的心脏上,激得心脏好像要串出来了。
踏进教室那刻,我猛地低头看向地板上躺着的人,神情一瞬间惊愕。我下意识松开肖雨眠的手,眼前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人,正是我的青梅竹马林云川啊!他发白的脸庞此刻有着几丝病态的美。
肖雨眠似乎也被吓懵了,顿时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我的脑子像教室挂着坏掉的时钟,止步不前。孟屿白也是才反应过来,急忙颠颠撞撞跑出教室,朝老师办公室走去。
旁边的肖雨眠才突然有了反应,拽着我的手跑到林云川旁边。我的心像被悬在半空中,有些慌乱用双手摇了摇昏倒的林云川,抱着认为他是低血糖的希望,在耳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抖得不像话:“云川……”没有反应。
班主任也是在几分钟后慌忙跑了过来,他额前汗珠如大豆般划过脸颊,抱着地板的林云川跑出班门。我下意识想跟过去,却被肖雨眠拉住双手,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从肖雨眠眼中读出那一丝慌忙。
再后来,我恍惚的渡过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那段时光,怎么知道林云川因为食物中毒死亡的消息,怎么被怀疑给林云川下毒和怎么被叫去警局谈话。
苏禾在警局就失控的拍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顿骂,我就这样被自己养母苏禾,强行安上杀人犯的帽子。
被苏禾接回家后一系列的事情我几乎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在傍晚时分,我耳边是苏禾的冷笑,然后是巨大的力量……
不对?!我突然发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败家女滚出来吃饭!”苏禾冰冷又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连鞋子也没有穿上。苏禾和郁婷婷早就吃完饭,餐桌上留下的只有已经冷掉的剩菜和一堆鱼骨头。
郁婷婷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7岁正是活泼开朗的年纪却摊上一个只追求钱财的亲妈。苏禾对自己女儿都舍不得花钱,郁婷婷的资料费从来没有交过。苏禾不知道郁婷婷在学校就遭到同学的语音欺凌,有一次我还撞见郁婷婷用剪刀划自己的细白的手腕。
我坐在餐桌旁低头吃起饭来,郁婷婷翻着我之前买的书,随着手臂的动作,手腕的划痕若隐若现。苏禾烦躁的走过来把碗拿去厨房,不太流畅的动作让我这才反应过来,苏禾在没有嫁过来时被自己的畜生丈夫家暴,手臂被打骨折了,一直留有后遗症。
后来苏禾认识天天鬼混的我爸---郁屹川,看上他钱,想尽办法进了郁家,却一直看不起我。我的生母南听淮在我10岁那年车祸去世,苏禾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嫁来这里势在必得,她曾经的丈夫也消失不见。
如果苏禾手臂受伤,那晚巨大的力量是怎么回事?可是苏禾的那晚笑声仍在我耳边回响,让我冷汗直出。难道杀死我的不是苏禾?还是说苏禾手已经好了吗?我脑子似乎被堵塞了,抓不清状况。
或许苏禾的笑声只是迷惑我的,那晚苏禾根本没有杀死我?那杀死我的是谁?是我的父亲郁屹川吗?那个酒鬼天天出去赌博,手气算不错,就入了迷,一打能打三天三夜。
是郁婷婷吗?那个遭受校园欺凌处于崩溃边缘的人吗?无法想象是她,郁婷婷和我不算熟,但一个7岁小孩就算是在苏禾威逼下也没有任何可能。
那还是只能是苏禾了吗?那她杀我理由是什么?虽然她把我当肮脏的垃圾一样看待,可是苏禾的智商不可能选择最容易被发现的方式杀掉我,谜底似乎越来越多了,像厚厚的云层一样裹着我,我有点透不过气了。
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上一次9月12号停课的下午,裤袋电话响起打破宁静,我急忙拿出手机,把铃声调成静音模式。苏禾最怕吵了,庆幸刚刚的铃声似乎没有激怒苏禾,苏禾臭着脸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涂满厚厚的胭脂,只是瞟了一眼我便离开了。
“有空吗?出来聊聊林云川的事吧!”那头的人似乎叹息一声,说话有点哽咽,好像刚刚哭过。
“给个地址吧,你们现在是停课了对吗?”
“羽翼咖啡厅。”对方没有回答下半句。
“你小心点那个肖雨眠,等会具体和你说吧!”
窗外天空被泼上黑墨,乌云压抑得当时的我喘不过气来,我只记得自己随手拿上衣架的米白色外套,走去了那个约好的咖啡厅,那时的我依旧有些恍惚,步伐似乎有些不稳,若有若失的朝着前方走去。
想起来那时刚进咖啡厅,就看到正在看手表的孟屿白。孟屿白与林云川不同,如果说林云川眉清目秀,那么孟屿白只能用桀骜不驯形容。
孟屿白看到我走过来,眼神顿时如同这天气般有些阴冷,他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话就打破我的沉默。
“我怀疑林云川不是被毒死的!”
我捧着温热咖啡的双手差点脱落,心头一颤。我急忙发问:“证据呢?现在可是所有人都在怀疑我给林云川食物下毒,你咋那么独特啊!”
“因为我看到他们把林云川抬走后,肖雨眠趁你不注意,在监控死角给林云川的饭放入不明粉末啊!”
回忆在此刻戛然而止,剩下的对话我似乎全然不记得。但是我下意识觉得孟屿白绝对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只是上次的我没等到他第二天的证明,就死于非命罢了。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