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见你,生生世世,我都想见到你,只想见到你…
祥云回到天界后,日日夜夜,只要她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陆长空满脸血渍对她说我们回家了又或是海棠树下白发少年自斟自饮的的场景。她本来以为自己舍身救下陆长空,他就可以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瞬,因为她知道他只是陆长空,她舍不得他的离去。可事到如今,竟让二人都深陷相思之苦难以自拔。
尘缘镜中,白发少年独坐海棠树下,祥云伸出手,却又触碰不到,眼泪滴滴滚落,她早就知道她爱陆长空,可却没料想这仙凡殊途竟如这般苦痛。
天色暗了,祥云提着两壶酒来到了李天王处。
“老李,陪我喝点酒。”祥云坐下,二话不说就开始一杯一杯地生灌。
“哎呀呀,这酒哪有这么喝的呀,这会醉的。”
“醉了好,醉了好呀,李天王,你这写的什么烂命簿,害得我,害得我…”祥云突然就哭了起来,号啕大哭,眼泪一串串的止不住往下掉,“老李,我好难过啊,我好想陆长空,他给我写的信我还没有读完,他说要我相信他跟他走的,我还想和他一起看月亮,一起看海棠花开,他说待他取下赫赫战功要来娶我的,他怎么不讲信用的,陆长空他又骗我。”
“老陆长空只是个凡人,虽说是初空仙君下凡历劫,可陆长空只是陆长空,只是那个说要娶我的陆长空,我不想让他消失。老李,我求求你了,你不是转命星君吗,你救救陆长空。对,我和初空仙君不是还有五段情缘,你能不能再写一次陆长空,你让他活过来,这次我一定会改变结局的。”祥云满脸泪痕,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天王。
“小祥子,你也知道,你与他…缘份已尽,况且神君已然归位,陆长空…他…怕是。”
“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你不能再写一个差不多的命簿,让我再见见陆长空吗?”
“小祥子,你清醒一点,就算我再写一个两个甚至一万个,哪怕他们拥有一模一样的表情与动作,但他们真的是陆长空吗?”
祥云愣住了,泪水又如决堤一般冲垮了她心底最后的那丝执念,是啊,陆长空已经消失了,她再也见不到陆长空了。
“老李,你帮我种一棵海棠树吧,就在我的姻缘阁里,我想他的时候就可以看看。”祥云笑了,可李天王分明看出这个笑容满是苦涩。
…
海棠树种下的那天晚上,祥云还是私自改了李天王的命簿,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她是否还能找到只属于她的陆长空。她只是留下了一张字条“对不起,我还是想再试一次,我不想给我自己,也给陆长空留下遗憾,勿念,祥云。”
…
祥云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毫不犹豫地跳下了红尘井,连着远在榻上好不容易熟睡的初空仙君也一起被拉了下去。
初空:“又来!”
…
她终于又见到了陆长空,那个她心心念念的,被炸成蘑菇头的陆长空。
“祥云姐姐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长空做错了什么,对不起,祥云姐姐你别哭了。”
祥云在泪眼挤出了一个笑容,她告诉陆长空:
“陆长空,我回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
…
时光流转,又到了陆长空出征那年。海棠花树下,陆长空又对着祥云喊出了那句“待我取下赫赫战功,我便娶你。”
这次祥云笑了,她说:
“好啊,陆长空,我等你回来娶我。”
装醉的陆长空嘴角勾起,清醒的宋祥云眼角落泪…
…
少年将军仍是取下了了赫赫战功,可是她却没能再等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陆长空边境一战受了重伤,当祥云一路跌跌撞撞冲向陆家时,看到的却是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的陆长空。
“怎么,怎么会这样。”祥云泣不成声,命运为什么总是如此捉弄他们,虽说这样两家人便能保全性命,可她的将军陆长空,不应该是这样的。
“空空…”
“你走吧,祥云,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陆长空,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吗,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祥云的眼神死死盯着陆长空,让他无处躲闪。
“我…我…”陆长空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带我走吧空空,我想去安凉,我想去看看你去过的地方,我想,在边塞种一片海棠花树林。”
陆长空喉头哽了哽,笑着说了声好。
…
“祥云你看,这是我两年前初到这里时种下的海棠花树,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真美啊,空空,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就把我葬在这海棠花树下吧,如果你想念我,那就吹埙,我听到了,便会回来看你的。”
“说什么呢,祥云娘子要长命百岁,你要是抛下我不管了,那我就才不会想你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最好…别想我…”
…
本以为陆长空患了腿疾,陆家功高震主的隐患便会消解,可偏偏应了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直到京城那封家书寄到手中,祥云才明白,前世的那所谓种种不过是一个噱头,只要这皇帝还活着,陆宋两家的命运便是无解的死局。只是陆长空刚刚以己之躯为国立下战功,于是被用来开刀的,便成了宋家。她知道,她又要和陆长空分道扬镳了,即使重活一世,她也无法放下她的父母,无法放下她作为宋祥云的责任。于是,在一个相似的夜晚,命运让她踏上了相同的道路。
…
她这次终于又见到了老宋和婉娘,即使他们更希望祥云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修茗一如前世般告诉她,嫁给他,宋祥云的父母就能活下去。尽管她再怎么对修茗避而不见,尽管她再怎么努力,命数却仍是没有变动,她终究又回到了这座监牢之中,她明明可以永远和陆长空在一起的。
…
大婚之日,祥云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流程,上一世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细节都被记得清楚。她不想再要这样的结局了,她不想两人生死相许,她想要两人白头偕老,
“陆长空,我多想再多看你一眼啊,我想看你吹埙,我想看你赏月,我想看你…青丝变白发,我想陪你很久很久,可是…”
大殿之内,陆长空又如前世一般出现,祥云的眼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可他的腿,此刻却安然无恙,陆长空又骗了她一次。
他们在十里红毯上飞奔,他们在笑,他们面朝着幸福,眼里却满溢出了泪水…
祥云回身挡箭之时,她的双眸却中映出了陆长空的身影,
“笨蛋祥云,早在你离开的那天,我就把长命玉放在你的身上了,你不会现在还没发现吧。”
“我说过的,祥云娘子要长命百岁,我怎么舍得让你替我去死呢。”
“祥云,别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