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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锈味混着符纸焦香扑面而来。我跪在崩塌的镜面中央,掌心"门"字印记红得发烫。织田作最后那句"救自己"还在耳边回响,可他化作齿轮零件的模样早被风卷走。归门会祭司的手臂正化作血丝缠绕虚空,像蜘蛛结网般在扭曲空间里游走。
太宰治袖口的符文持续发光,照得他半张脸泛着金光。我听见三清尊神的低语渐渐微弱,像是退潮时沙滩上的泡沫,最后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里。
"你真以为能掌控这股力量?"镜面涟漪中浮现出另一个我。他倚着破碎的镜片,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挂着冷笑。那张脸和我完全一样,却比我要高些,眼神更冷。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温度,倒映着无数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二十年前的献祭失败了,"他继续说道,"但他们一直在等你觉醒。"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街道开始扭曲变形,路灯忽明忽暗,像是坏掉的收音机,在不同频率间跳转。我看见远处横滨塔的轮廓忽而变成现代都市的钢铁森林,忽而又回到我熟悉的街景。
右手不自觉地握紧齿轮残片。那是织田作留下的最后痕迹,边缘还带着些许余温。体内纹路突然剧烈震动,金色与暗红交汇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第一次见到织田作时他教我组装机械模型,暴雨夜他替我挡下太宰治的子弹,还有刚才他身体化作齿轮时那种绝望的眼神。
"痛觉不会骗人。"太宰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墨镜滑落了一半,露出那只金瞳。那光芒不像是人类该有的颜色,倒像是某种金属熔化后冷却下来的光泽。
我咬牙站起身。镜中男孩依然靠在那儿,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容器,"他说,"二十年前的献祭失败导致我们分裂。只有融合才能掌控真正的力量。"
"所以你是......"
"曾经的你,"他打断我的话,"或者说,是你本该成为的样子。"说话间,他朝我走近几步。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烟味儿,让心里莫名地一跳。他伸手想拉我一下,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就悬在我胳膊旁边。
我感觉皮肤发热,仿佛能感受到他手上残留的温度。喉咙有点干,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因为我也是你的一部分,"他轻声说,"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太宰治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后颈:"钥匙不是宿命安排,而是选择成为的自己。"他袖口的符文闪了一下,"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踏入镜面深处。瞬间,金色纹路开始逆流,像退潮的海水般从四肢百骸撤回心脏。虎爪印记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皮肤。
镜像世界开始剧烈震荡。无数个我从裂缝中浮现:穿侦探社制服的、穿港口黑手党西装的、蜷缩在储物柜里的、浑身机械零件的......他们齐声低语:"归位者,归来。"
镜中男孩面容扭曲,先是变成戴青铜面具的男人,随后又变回那张与我相似的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吞没。
瞳孔金化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体内。掌心"门"字印记爆发出刺目强光,将整个镜界照亮。归门会祭司化作的血丝在空中炸开,化作点点星火消散。
横滨夜空被金红光芒划破,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能感受到这座城市在颤抖,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这才是你的归宿。"镜中男孩最后一句话随风飘散。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最终融入我体内。刹那间,所有记忆碎片重新拼凑,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耳边响起陌生声音:"欢迎回来,门。"
我跪倒在地,手中紧握破碎的铜铃。身后的镜面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镜面。里面映出一个陌生的身影,正缓缓向我走来。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长得很像我在孤儿院见过的某个女孩。她穿着侦探社的制服,手里拿着一本发绿的《符箓秘录》。最让我震惊的是她的眼神——和我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瞳孔,却闪烁着我不曾拥有的坚定光芒。
她对我露出微笑,缓缓抬起手。我知道,这将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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