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只留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林小满望着窗外出神，程煜的电脑屏幕在昏暗的咖啡店里投下幽幽蓝光。
"我有个想法。"程煜打破沉默，"关于你的困境。如果...我们能找到投资人呢？分担咖啡店的资金压力，你就能有更多时间投入音乐创作。"
林小满皱眉："什么投资人会对我这种小咖啡店感兴趣？"
"现在'满月'有了网络热度，再加上你的音乐背景，完全可以打造成一个文化空间。"程煜越说越兴奋，"不只是咖啡，还有小型音乐会、音乐沙龙...我有几个做文化产业的朋友，他们一定感兴趣。"
林小满看起来有些动摇："但这会不会改变'满月'的本质？"
"改变不一定是坏事。"程煜轻声说，"就像音乐改编，核心价值可以保留，只是形式更丰富。"
他看了看时间："雨停了，我该回去了。你需要我送你吗？"
林小满摇摇头："我再待会儿，整理一下思绪。"
程煜收拾好设备，走到门口时回头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林小满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谢谢。这对我很重要。"
回到家后，程煜辗转难眠。他拿起手机，翻出通讯录中几个联系人，开始编写邮件。如果林小满愿意接受改变，他至少要帮她准备好选择的机会。
第二天中午，程煜带着一份企划书来到咖啡店。推开门，他惊讶地发现店里异常安静——没有打卡的网红，只有几位安静喝咖啡看书的客人。更令人惊讶的是，钢琴旁站着张毅和林妍。
"程哥！"林妍兴奋地挥手，"我们来体验传说中的'治愈咖啡'了！"
张毅则一脸严肃地走向程煜："我们需要谈谈。私下。"
程煜跟着张毅走到角落，心中警铃大作。
"公司决定加速项目进程，"张毅压低声音，"下周就开始录制。但林小姐刚才告诉我她还没决定是否参与整张专辑。"
程煜皱眉："我们说好给她考虑时间的。"
"市场不等人。"张毅递给他一部手机，"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段新发布的视频——林小满弹奏《雨过天晴》的高清完整版，点赞数已经突破百万。标题是"咖啡店女神钢琴师原创曲目，听完泪流满面"。
"这不是我发的。"程煜仔细查看账号，"看起来是专业营销号。"
"不管是谁发的，热度已经起来了。"张毅严肃地说，"公司投入了前期宣传资源，如果现在林小姐退出..."
程煜打断他："你们不能强迫她做决定。"
"不是强迫，是把握时机。"张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预付金的三倍。告诉她，这是公司最大的诚意。"
程煜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确实令人心动。但他更清楚林小满不是能被金钱打动的人。
"我会转达，但别抱太大希望。"他最终说道。
张毅拍拍他的肩："你是制作人，也是她朋友。公司相信你能处理好。"
等张毅和林妍离开后，程煜走向正在擦拭咖啡机的林小满："他们来干什么？"
林小满叹了口气："给我下最后通牒。要么下周开始录制整张专辑，要么连单曲合作也取消。"她抬头看着程煜，"他们是不是给你施压了？"
程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企划书："我昨晚联系了几个做文化产业投资的朋友。这是他们提出的合作方案——共同经营'满月'，保留你的管理权，同时引入专业团队分担运营压力。"
林小满翻看着企划书，表情复杂："你...一晚上就做了这么多？"
"只是初步构想。"程煜轻声说，"小满，无论你选择音乐还是咖啡店，或者两者兼顾，你都值得拥有选择的自由，而不是被现实逼迫着做决定。"
林小满的眼眶微微发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说任何话。"程煜微笑，"先看看企划书，有任何问题随时问我。至于唱片公司那边..."
"我决定了。"林小满突然说，"我会参与整张专辑录制。"
程煜惊讶地看着她："你确定？不需要再考虑？"
"我想通了。"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音乐和咖啡都是我的热爱，我不必二选一。至于咖啡店的未来..."她轻轻拍了拍企划书，"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方案。"
程煜想拥抱她，但最终只是伸出手："合作愉快，搭档。"
林小满握住他的手，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合作愉快。不过..."她狡黠地眨眨眼，"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专辑里必须有一首我们共同创作的歌。不只是我弹你编，而是真正一起创作。"
程煜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感到一种久违的创作冲动："成交。不过警告你，我当创作人可比当制作人难搞多了。"
林小满大笑："我期待着，音乐家先生。"
接下来的几天，程煜白天在工作室完成其他项目，晚上则和林小满在打烊后的咖啡店里讨论专辑创意。他们尝试将林小满的几首原创钢琴曲重新编曲，融入电子元素，却又不失原有的温暖质感。
周五晚上，程煜带着重新编曲的《雨过天晴》来到咖啡店。林小满正在清点库存，看到他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记事本。
"做好了？"她迫不及待地问。
程煜点点头，连接好音响设备。新的编曲保留了原曲的钢琴主线，但加入了极简的电子节奏和氛围音效，使整首曲子既有古典的优雅，又有现代的灵动。
林小满闭着眼睛听完，长舒一口气："这...太完美了。你完全抓住了曲子的灵魂。"
"因为你弹奏时就注入了灵魂。"程煜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赞美，"不过，我觉得人声部分还可以再调整..."
他们沉浸在音乐讨论中，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林小满煮了两杯咖啡，两人坐在钢琴前的沙发上休息。
"我一直想问，"林小满小口啜饮着咖啡，"你为什么选择做商业音乐制作人？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走独立创作路线。"
程煜沉默片刻，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我父亲是个不得志的作曲家。一辈子坚持'纯粹艺术'，最后连医药费都付不起。"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十六岁那年，他因为延误治疗去世。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走一条不同的路。"
林小满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你把个人创作锁起来，只做商业项目？"
"商业没什么不好。"程煜勉强笑了笑，"至少能保证体面的生活。"
"但你不快乐。"林小满一针见血地说，"直到现在，我们一起做这些改编，我才看到你眼中真正的光。"
程煜抬头看她，突然意识到她说得对。这几天的创作，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纯粹快乐。
"你呢？"他转移话题，"为什么选择咖啡店而不是音乐学院？除了照顾父亲，还有其他原因吗？"
林小满望向窗外的夜空："我喜欢那种直接的连接。在音乐厅，观众和演奏者隔着遥远的距离。但在这里..."她指了指周围，"我能看到每首曲子带给客人的细微变化——有人微笑，有人沉思，有人流泪。这种即时真实的反馈，比掌声更珍贵。"
程煜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就是你的音乐如此打动人的原因。你始终想着聆听者，而不是炫技或自我表达。"
他们的谈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程煜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角落接听。几分钟后，他回来时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是我联系的那位投资人，李明远。"他压低声音，"他对'满月'的概念非常感兴趣，愿意出资200万，只占40%股份，保留你的完全经营权。"
林小满瞪大眼睛："200万？这...太多了吧？"
"他认为值这个价。"程煜打开手机计算器，"按照目前的营收和增长趋势，这个估值其实很合理。更重要的是，他能带来专业的管理团队和艺人资源，把'满月'打造成一个高端文化品牌。"
林小满咬着下唇思考："我需要见见他，了解他的具体理念。"
"明天午餐如何？他正好在城里。"程煜迅速发了个消息，得到肯定回复后抬头，"搞定了，明天中午12点，就在这儿。"
林小满突然笑了："程煜，你什么时候变成商业经纪人了？"
程煜耸耸肩："制作人的工作之一就是整合资源。只不过这次是为了一位特别的钢琴师。"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种无需言说的理解在彼此间流动。林小满先移开视线，假装整理散落的乐谱，但程煜还是捕捉到了她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时间不早了。"林小满最终说道，"明天还要准备见投资人。"
程煜帮她收拾好器材，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对了，张毅希望我们后天去公司录音棚试录《雨过天晴》。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林小满点点头，随即犹豫了一下，"程煜...谢谢你做的一切。不只是企划书和投资人，还有...相信我的音乐。"
程煜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突然有种冲动想说出这些日子在他心中萌芽的感情。但最终，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晚安，小满。明天见。"
走在回家的路上，程煜的手机不断震动。是张毅发来的消息，询问林小满的决定和录制准备情况。他简短回复后，翻出相册里昨天偷拍的一张照片——林小满专注弹琴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为一个项目如此投入，更别说为一个人。无论是熬夜做企划书，还是联系投资人，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仿佛帮助林小满实现梦想已经成为他最重要的事。
这种陌生的感觉既令人兴奋又有些恐惧。程煜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着"满月咖啡"的招牌，月光下那两个字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像林小满的笑容一样温暖而明亮。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抗拒这种感受。明天，在见过投资人之后，也许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林小满她对他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合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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