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0%……”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持续跳动，像倒计时的秒针，每一次跳动都敲在温清晏紧绷的神经上。他紧握着青云剑，剑身的青光与掌心钥匙的血纹交相辉映，形成一道脆弱却坚韧的屏障，勉强抵挡住影煞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影煞悬浮在半空，那团扭曲的黑影中，红光闪烁的眼睛死死盯着温清晏的口袋，似乎对那部正在“作祟”的手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周身的黑色丝线不再狂舞，反而像警惕的蛇，微微绷紧，透着一种蓄势待发的诡异。
“清晏……”顾卿尘挣扎着想爬起来，胸口的剧痛让她每动一下都冷汗直流，“别管我，快走！”
她看得清楚，刚才影煞随手一击就震飞了自己的佩剑，连石磊师兄都被轻易困住，这等实力绝非此刻的温清晏能抗衡。哪怕他手里握着传说中的青云剑，差距依然悬殊。
温清晏没有回头，目光紧锁着影煞，低声道：“别动，保存力气。”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刚才与冥罗一战本就损耗不小，融合新力量时又牵动了旧伤，此刻面对影煞，早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青云剑自带的剑意形成了某种威慑，恐怕他们三人早已沦为对方的盘中餐。
岸边，石磊仍被黑色丝线缠绕，他脸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那双被发丝半掩的眼睛里，诡异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他看着温清晏的背影，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念叨什么，又像是在嘲笑。
“100%！系统绑定成功。”
机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温清晏口袋里的智能手机猛地发烫，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临时系统启动，宿主：温清晏。】
【当前任务：存活。】
【任务奖励：未知（根据存活时长及表现评定）。】
【当前可用功能：解析（冷却中）、预警（已激活）。】
温清晏瞳孔骤缩。
这不是幻觉！真的有系统？而且这系统的任务简单粗暴到令人发寒——存活。
“预警：高危目标‘影煞’能量核心位于左胸第三根肋骨对应位置，防御强度92%，存在0.3秒攻击间隙。”
机械音再次响起，同时，温清晏的视野里突然多出了一道淡蓝色的虚拟框，框住了影煞的身影，在其左胸位置标注出一个红色的小点，旁边还跳动着一串数字。
这是……类似凡人世界游戏里的锁定功能？
不等他细想，影煞似乎失去了耐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无数黑色丝线如暴雨般射来，铺天盖地，封死了温清晏所有闪避的路线。
“就是现在！”温清晏脑中警铃大作，系统提示的0.3秒间隙恰好出现。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将体内仅存的灵力全部灌注到青云剑中，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剑虹，精准地斩向影煞左胸的红色小点！
“嗤啦——”
剑虹与黑色丝线碰撞，发出布料被烧焦的声响。那些坚不可摧的丝线竟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斩断。青云剑势如破竹，直刺影煞核心！
影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红光爆闪，显然没料到温清晏能精准找到它的弱点。它疯狂扭动身体，试图避开这致命一击，但剑虹速度太快，终究还是擦着它的左胸划过。
一道黑色的液体飞溅而出，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坚硬的岩石瞬间被蚀出一个个小坑。
影煞的气息明显萎靡了几分，黑影扭曲得更加厉害，看向温清晏的眼神中充满了暴怒和……一丝畏惧。
“有效！”温清晏心中一喜，正想乘胜追击，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灵力耗尽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握剑的手再也支撑不住，青云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清晏！”顾卿尘惊呼。
影煞抓住这个机会，再次扑来，速度比之前更快，显然是想一击毙命。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岸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一直被缠住的石磊不知何时挣脱了丝线，他手里握着一块染血的碎石，碎石上还残留着黑色的黏液。而那些缠绕他的丝线，此刻正无力地瘫在地上，像是失去了生机。
“石师兄？”温清晏又惊又疑。
石磊没有理会他，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漠然。他看向扑向温清晏的影煞，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口中快速念诵着晦涩的咒语。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符箓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盾，精准地挡在温清晏身前。
“嘭！”
影煞撞在光盾上，发出一声巨响，被震得倒飞出去，黑影都淡了几分。
“你……”影煞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嘶哑难听，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你不是……青云宗的人……”
石磊没有回答，他一步步走向影煞，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强盛一分，与之前那个受伤隐忍的师兄判若两人。他的眼神冰冷如刀，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猎物。
温清晏扶着顾卿尘，靠在石壁上，看着眼前反转的一幕，脑中一片混乱。
石磊师兄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那道符箓绝非青云宗的普通术法，更像是……道家的镇魂符？还有他刚才的挣脱，未免太过轻易了些。
“系统提示：检测到第三方强力干预，目标身份未知，威胁等级：？？？”
脑海中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虚拟框在石磊身上闪了闪，最终只跳出一串问号，显然连系统都无法解析石磊的底细。
温清晏的心沉了下去。
小心你身边的人……
那条短信再次浮现在脑海。他之前怀疑过顾卿尘，怀疑过那个伪装成苏慕言的枯骨，却从未想过……石磊。
那个在危难关头将后背交给自己，并肩作战的师兄。
他下意识地看向石磊的背影，对方正一步步逼近影煞，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玩弄猎物的戏谑。
这真的是那个耿直热血的石磊师兄吗？
影煞似乎也感受到了石磊的威胁，它警惕地后退着，那双红光眼睛在石磊和温清晏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判断局势。
“你想保他？”影煞嘶声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那把剑……意味着什么吗？”
石磊终于停下脚步，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温清晏手中的青云剑，又看了看他口袋里微微发亮的手机，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笑容。
这一次，温清晏看得真切。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善意，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我当然知道。”石磊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陌生，“因为……他就是我们等了千年的‘钥匙’啊。”
钥匙？
温清晏一愣，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三把钥匙。
石磊说的，是这个吗？
不等他想明白，石磊突然转头，眼神凌厉地看向影煞：“多说无益，既然你不肯归顺，那就只能……炼化了。”
话音未落，他双手结印，周身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中隐约有龙虎虚影在咆哮。
影煞脸色剧变（如果它有脸的话），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尖叫一声，转身就想遁入湖底。
但已经晚了。
石磊结印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金光瞬间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将影煞死死罩住。
“嗷——！”
影煞在网中疯狂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的丝线不断撞击着金光网，却只能让金光网越发炽烈。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红光也越来越暗。
“不……不可能……你明明……”影煞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声不甘的嘶吼，彻底消散在金光中。
金光网也随之消失，原地只留下一滴黑色的晶体，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石磊伸手一招，黑色晶体便飞到他手中，被他随手收入储物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与之前那个需要温清晏保护的师兄判若两人。
溶洞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湖水流动的声音。
温清晏和顾卿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安。
石磊转过身，脸上的冰冷和狂热褪去，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师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温兄，顾师妹，你们没事吧？”他走过来，关切地问道，目光落在顾卿尘的伤口上，“师妹伤得不轻，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药。”
他说着，就想去掏药瓶。
“不必了。”温清晏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石师兄，刚才……多谢你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石磊，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石磊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笑道：“温兄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同门，理应互相照应。刚才也是侥幸，没想到那影煞竟是外强中干。”
侥幸？
温清晏心中冷笑。能轻易挣脱影煞的束缚，能用道家符箓重伤对方，最后还能轻描淡写地将其炼化，这叫侥幸？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机，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和顾卿尘都受了伤，而石磊的实力深不可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出口就在那边，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温清晏扶着顾卿尘，率先向石阶走去。
顾卿尘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只是顺从地跟着温清晏，眼神复杂地看了石磊一眼。
石磊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握住黑色晶体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阴冷的触感。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极淡的、无人察觉的笑容。
……
三人沿着石阶向上走，气氛异常压抑，谁都没有说话。
夜明珠的光芒在狭窄的通道里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忽明忽暗，如同每个人心中的秘密。
温清晏走在最前面，脑海里思绪万千。
石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说自己是“钥匙”，又是什么意思？那个突然出现的系统，和这部手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顾卿尘，她刚才被影煞盯上，真的只是因为她的血吗？
无数疑问像乱麻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头痛欲裂。
“清晏，你的手机……”顾卿尘突然低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清晏低头看向口袋，手机的光芒已经熄灭，但他能感觉到，里面的“系统”并没有消失，反而像蛰伏的野兽，在等待着什么。
“没什么。”他含糊道，不想在石磊面前暴露系统的存在。
顾卿尘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石磊打断。
“温兄，你刚才用青云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石磊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像是在闲聊。
温清晏脚步一顿，转过身，对上石磊看似平静的目光。
对方在试探自己。
他想了想，如实说道：“感觉和青云剑很契合，而且……它好像能和我手里的钥匙产生共鸣。”
他没有说钥匙发光的细节，也没有提系统的事。
石磊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看来，传说不假。青云剑认主，而能让它认主的，必然是与青云宗有极深渊源之人。温兄，或许你就是宗门一直在等的人。”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夸赞，但温清晏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试探。
他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身继续向上走。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刺眼的阳光，伴随着清新的空气涌入通道。
“到了！”顾卿尘精神一振。
出口连接着一处茂密的山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温暖而明亮，与地脉深处的阴冷黑暗判若两个世界。
三人走出通道，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吧。”石磊提议道，“师妹的伤不能再拖了。”
温清晏点头同意。他扶着顾卿尘，跟着石磊在山林里找了一处背风的山洞，升起了篝火。
石磊拿出伤药递给顾卿尘，又给了温清晏一些补充灵力的丹药，看起来无微不至。
顾卿尘处理好伤口，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苍白。
温清晏坐在篝火旁，看着跳跃的火焰，心思却一直在石磊身上。
对方正坐在洞口，望着外面的山林，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但温清晏知道，那平静的表象下，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汹涌。
他悄悄拿出手机，按了一下电源键。
屏幕没有亮起，和普通的废手机没什么两样。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
没有回应。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濒死时的幻觉？
温清晏皱起眉头，正想再试一次，却突然注意到，洞口的石磊不知何时转过身，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和之前在湖边时如出一辙，诡异而冰冷。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温清晏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小动作，恐怕被对方发现了。
石磊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露出了他的掌心。
在他的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小巧的、与温清晏口袋里一模一样的钥匙！
只是，那枚钥匙上的血纹，比温清晏的更加鲜艳，更加诡异。
温清晏瞳孔骤缩，如坠冰窟。
他……也有钥匙？
石磊看着温清晏震惊的表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
“温清晏，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钥匙吗？”
“或者说……你以为，找到钥匙，就是结束吗？”
“不，那只是……开始。”
他的话音落下，洞口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篝火剧烈摇晃，光影不定。
在摇曳的火光中，石磊的脸一半明一半暗，那抹诡异的笑容，如同烙印般刻在温清晏的脑海里。
而温清晏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一刻，再次微微发烫。
这一次，他没有听到机械音，却在手机背面，看到了第四道钥匙的虚影，正在缓缓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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