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完一项剿灭恶鬼的任务,炼狱杏寿郎风尘仆仆地回到鬼杀队总部。
他正大步流星地走在廊下,准备去向主公汇报,却迎面遇上了似乎正要外出的富冈义勇。
“唔姆!富冈!”
炼狱洪亮地打招呼,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义勇停下脚步,看向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开口说出的话却让炼狱怔在原地:“她醒了。”
炼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那双金红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甚至来不及多问一句,他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蝶屋病房所在的位置大步跑去。
义勇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也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几乎同时赶到病房外,却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的墙上。
那头标志性的白色刺猬头微微偏向房门的方向,在不动声色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嗯?不死川!”
炼狱有些意外,但此刻喜悦的心情压倒了一切,“怎么在门外看?一起进去吧!”
不死川实弥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站直身体,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凶巴巴的表情,粗声粗气地说:“我只是路过!”
但他的脚步却诚实地跟着炼狱和义勇一起挪向了房门。
炼狱率先推开房门,此时房间里只剩下蝴蝶忍正坐在床边,轻声和千奈说着话,似乎在确认她苏醒后的身体状况。
听到动静,蝴蝶忍抬起头,看到进来的三人组,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眼神灼灼的炼狱。
她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转头对床上的千奈道:“你看,我没骗你吧?炼狱先生活得好好的,精神十足呢。”
千奈循声望去,当看到那个如同火焰般耀眼、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的身影时,她安心地笑了笑——真好,还能见到炼狱大人。
“嗯!千奈!你醒来了啊!”
炼狱几步走到床边,声音洪亮,但仔细听,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的激动与如释重负。
他因为任务缠身,直到现在才得以亲眼确认她的苏醒。
“……身体已经没事了吗?”他关切地追问,目光仔细地扫过她有些苍白的脸。
千奈微微仰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力一些:“啊,是的。在忍小姐和珠世大人的照顾下,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炼狱闻言,神情变得无比郑重,他对着千奈,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千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
“炼狱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请快抬起头来!”
千奈急忙打断他,声音因为急切而提高了一些,“那种话……请不要说。而且,你看,我现在不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一旁的不死川实弥抱着臂,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也开口道:“喂,我也要……谢谢你。”
“之前那次任务,要不是你的血鬼术转移了伤害,情况可能会更麻烦。”
他说话时视线微微偏开,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直白地道谢。
就连一直沉默的富冈义勇,也看着千奈,简短地补充了一句:“我也见识过你的血鬼术……是很新奇,也很有效的力量。”
接连收到三位柱的郑重感谢,千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才使用血鬼术的。能帮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炼狱直起身,目光坚定而温和地看着她:“唔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这是事实!”
但随即,他的声音放缓,带上了些许沉重,“但是,千奈,我希望……你下次能更珍惜自己一点。”
他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微微凝滞。
在场的都不是愚笨之人,从千奈侧腹那险些致命的伤口,以及对手是上弦之三的实力来看,他们都明白,那一次的转移,千奈是真正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那不仅仅是帮助,更是赌上性命的牺牲。
看着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千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沉甸甸的关怀。
就在这时,蝴蝶忍适时地站了出来,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营业式微笑,开始“赶人”:“好了好了,感谢的话就说到这里吧。”
“千奈才刚刚苏醒,精神还不济,需要静养。你们三个,尤其是炼狱先生,任务刚回来也去休息一下吧。都出去,都出去!”
在她的“强势”驱逐下,炼狱、实弥和义勇只好依次退出了病房。
房门轻轻合上,将外面隐约的说话声隔绝,房间里重归宁静。
蝴蝶忍转向千奈,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驱赶的意味,而是充满了姐姐般的温柔。
“珠世小姐和我仔细分析过你的情况了,”走到床边,“你的血鬼术很特殊,也很强大。”
“但是,千奈,这次能活下来,有很大的侥幸成分。”
“伤口的位置、转移的方式、你自身的特殊体质……所有这些因素叠加,才创造了这个奇迹。”
“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难以复刻。下一次,如果面对更强大的攻击,或者你的身体状态不佳,结果可能就……”
她没有说完,但千奈已经明白了那未尽的含义。
“我知道你救人心切,”蝴蝶忍的声音里有些心疼的意味,“看到同伴受伤,你无法坐视不管。这份心意,我们都明白,也很感激。”
“但是,就像炼狱先生说的那样,偶尔也请更珍惜自己一点吧。你的生命,同样非常重要。”
千奈静静地听着,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地回应:“……嗯,我明白了。谢谢您,忍小姐。”
蝴蝶忍看着她乖巧却似乎并未完全听进去的模样,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有些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她拍了拍千奈的手背:“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现在,房间里真的只剩下千奈一个人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纸,变得柔和而朦胧,静静地洒在床铺上。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个简易的水瓶里——里面插着一小束淡紫色的野花,花瓣上还带着细微的水珠,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听炭治郎说,这是善逸每天训练途中,都会特意去寻找并采摘来放在这里的。
昨天的花有些蔫了,这束是今天新换上的,带着山野间的清新气息。
“更珍惜自己吗……?”
她低声重复着炼狱先生和忍小姐的话,眼神有些茫然地落在那些生机勃勃的花朵上。
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从她有意识起,被赋予的使命就是“守护炭治郎,阻止他鬼化”。
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穿越时空,可以隐瞒身份,可以忍受孤独,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的存在价值,似乎总是与“保护他人”、“完成任务”紧密相连。
“珍惜自己”?那是什么意思呢?
是像忍小姐叮嘱的那样,在危机关头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吗?
是像炼狱先生期望的那样,不要轻易做出可能牺牲自己的选择吗?
她想起了自己毫不犹豫为炼狱先生挡下攻击的那一刻。
如果重来一次,她知道自己大概率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在眼前逝去,那种痛苦,远比身体上的创伤更难以承受。
但是……
她的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那柔软的花瓣。
善逸每天不辞辛苦地寻找最新鲜的花朵,炭治郎雷打不动地守在床边,伊之助沉默却执着的等待,珠世大人和愈史郎先生不眠不休的研究,炼狱先生、不死川先生、富冈先生那郑重的道谢……还有忍小姐刚才那担忧又温柔的眼神。
这些点点滴滴,如同涓涓细流,汇聚在一起,缓缓流入她因使命而显得有些孤寂的心田。
她的生命,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那个遥远的任务而存在的。
她的存在本身,她的安危,也实实在在地牵动着这么多人的心。
如果她真的不在了,会有人像她现在看着这些花一样,感到失落和悲伤吗?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珍惜自己……”
她再次喃喃道,这一次,语气中少了几分茫然,多了几分思索。
或许,珍惜自己,并不意味着变得怯懦或自私。
而是在竭尽全力守护想守护的人的同时,也努力地活下来,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和悲伤。
是相信同伴的力量,不再总想着独自承担一切。
她看着那束在阳光下静静绽放的野花,它们被善逸精心采摘、小心呵护,才有了此刻妆点病房的美丽与生机。
而她,是否也能试着,像对待这些花一样,稍微珍视一下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呢?
她轻轻阖上眼,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侧腹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全身也依旧虚弱无力。
但心中那份一直紧绷的、与使命和责任相关的弦,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