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好钢材和餸鸦后,炭治郎有种“终于通过选拔了”的感觉。
他一定会将祢豆子变回人类的。
夕阳西下,炭治郎扛着行李慢慢往狭雾山赶,要快点把通过选拔的喜讯告诉鳞泷师傅,也要久违的回家看一看。
转过山道拐角时,风里突然飘来点熟悉的气息。
“炭治郎。”
无数次在心底想起的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
炭治郎的脚步猛地顿住,行李从肩头滑下来,“哐当”砸在地上,惊得枝头的鸟雀扑棱棱飞起。
前面的石阶上,站着个穿浅粉色羽织的女孩。
女孩正对着他,手里攥着柄长刀,刀鞘是靛蓝色的,被夕阳染得泛着暖光。
风拂过她的脸颊,和记忆里那个在雪地里冻得发白的脸庞,重合得丝毫不差。
她就站在那里,像从他无数个梦里走出来的一样。
“千……奈?”
炭治郎的声音发颤,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仿佛怕眼前的人是幻觉。
“真的是你……?”
“是我,炭治郎,我回来了。”
千奈攥着刀柄的手骤然收紧,看着他红色的发梢在风里晃动,看着他额角那道熟悉的伤疤,看着他眼睛里瞬间涌上来的泪——有震惊,有委屈,还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杂七杂八地堆在那里。
“你去哪了?那天家里出事,我回来找你,把后山都翻遍了……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千奈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想说“我有苦衷”。可看着他眼底的红,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任由沉默漫开。
“我……”
“我很想你。”
炭治郎突然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在千奈心上。
他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不只是我,大家都很想你。”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她终于挤出三个字,“那时候……我不得不走。”
话音刚落,炭治郎忽然晃了晃。
选拔时被鬼抓伤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加上连日奔波的疲惫,再被重逢的情绪一冲,眼前突然发黑。
千奈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扶住他,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炭治郎!”
千奈把他半抱在怀里,他靠在她肩头,呼吸急促,滚烫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
“没事……就是有点累。”他含糊地说,眼皮越来越沉,听见他无意识地呢喃:“别再走了……”,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千奈选了个平稳的地方把炭治郎放下,把自己的羽织披在他的身上。
千奈看着他裤脚沾着的泥,看着他手里那把磨得发亮的日轮刀,看着他手掌上许许多多的茧子,她知道,炭治郎这两年经历了不少的苦。
“嗯,我不会再走了。”
两年后,千奈终于再次站在了他的身边。
炭治郎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缀着星子的夜空,还有搭在自己身上的浅粉色羽织——布料柔软,带着某种药香味并混着千奈的味道。
“醒了?”
千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转头时,看见她正坐在旁边的石块上,手里攥着那柄靛蓝色刀鞘的长刀。
炭治郎撑着地面坐起身,身上又酸又痛的。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羽织,又抬头看向千奈,喉结动了动:“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晕倒了。”千奈的声音很轻,“可能是太累了。”
他这才想起重逢的画面——她站在石阶上,说“我回来了”,他问她为什么离开,然后……然后好像说了很傻的话。
炭治郎的耳根有点发烫,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刀上,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刀……”
千奈把刀往他面前递了递,“我来参加鬼杀队选拔了。”
她的嘴角扬起个浅淡的弧度,眼底的光比星光还要亮,“和你一样,通过了。”
“刚才也有挑选制作日轮刀的钢材和餸鸦。以后,我也是鬼杀队队员了。”
炭治郎的瞳孔微微睁大,惊喜像潮水般漫上来:“真的?那太好了!”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又沉了沉,鼻尖下意识地动了动。
风里飘来的气息很淡,但炭治郎的鼻子依旧捕捉到那点想努力掩盖的气味——两年前,他曾无数次闻到的那股淡淡的不知名气味。
两年前在灶门家,他就总觉得千奈身上的味道有点特别,只是那时候没见过鬼,没往深处想。
“千奈,”他斟酌着开口,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身上的味道……”
千奈握着刀的手猛地收紧。她抬眼看向炭治郎,月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的认真——没有恐惧,只有疑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背负两年的重担,轻声说:“嗯,我是鬼。”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只有山风穿过松林的沙沙声。
炭治郎愣住了,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依旧不能相信。
毕竟,千奈和那些鬼不一样。
“千奈,你不是可以在太阳下——”
“对,我不怕阳光,也不用吃人。”千奈说道,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他的手很暖,烫得她指尖微颤。
炭治郎沉默了半晌,忽然伸手,轻轻抚上她的手。皮肤是凉的,是不属于人的低温,是他熟悉的千奈的温度。
“我知道了。”他说,声音异常坚定,眼底的疑惑渐渐散去,只剩下温和,“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千奈。”
他顿了顿,伸手把她的刀往回推了推,嘴角扬起笑容:“以后,你还会离开吗?”
千奈看着炭治郎的眼睛,鼻子一酸。她用力点头,把刀重新别回腰间,浅粉色的羽织被风掀起一角,刚好遮住两人交叠在石块上的影子。
“不会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