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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案中有案,心湖再起波澜

烬瑶:宫阙恨

云台山上的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淌。

沈清瑶每日帮着寨里的妇人晾晒草药,或是跟着周伯整理沈家旧物,看似平静,心却像悬在半空的石头。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走后,京城便没了消息,像是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连点涟漪都没再泛起。

秦风的伤渐渐好了,却总爱坐在演武场的木桩上发呆。他不再提复仇的事,看沈清瑶的眼神里,多了些欲言又止的复杂。沈清瑶知道他在想什么——芦苇荡里她替萧弈挡刀的事,像根刺,扎在两人之间。

这日午后,沈清瑶正在翻查父亲当年的行军笔记,忽然听到寨门外传来马蹄声。她心头一跳,刚站起身,沈忠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里扬着一封密信:“大小姐,京城来消息了!”

沈清瑶接过密信,指尖有些发颤。信是周伯在京城的眼线传来的,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匆忙。她展开信纸,目光飞快扫过——

“盐税案审结,牵涉官员三十余人,抄家者二十,处死者五。户部尚书流放三千里,贤妃兄长赐死狱中。然沈毅案仍悬而未决,大理寺卿称‘关键证据不足’,陛下已令其暂缓审理。”

“关键证据不足?”沈清瑶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我们交上去的账册,还有秦风的证词,难道都不算证据?”

周伯凑过来看了信,眉头紧锁:“不对劲。李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按说有这些证据,足以推翻当年的判决。定是有人在背后施压。”

“是萧弈。”沈清瑶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沈家真正的清白!他所谓的‘交代’,不过是铲除异己的幌子!”

秦风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陛下在牢里跟我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

“帝王的话,本就真假难辨。”周伯叹了口气,“他重审沈案,或许是想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或许是想借此敲打朝中势力,但绝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当年的错。毕竟,承认沈毅冤屈,就等于承认他这个皇帝当年滥杀忠良。”

沈清瑶的心像被冰水浇透。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帝王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沈家的冤屈,在他的江山稳固面前,不过是可以权衡的棋子。

“那我们怎么办?”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躁,“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沈清瑶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还有后手。”她看向周伯,“周伯,当年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以直接呈给先皇灵位的血书?我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说过,父亲凡事都留着三分余地。”

周伯眼睛一亮:“大小姐不提,属下倒忘了!沈大人当年确实写过一封血书,藏在一个只有沈家嫡系才知道的地方——云台山深处的‘忠魂祠’!”

忠魂祠是父亲为纪念战死的将士修建的,里面供奉着他们的牌位。沈清瑶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一次,记得那祠堂建在悬崖边,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达。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沈清瑶站起身。血书若是能呈上去,哪怕是放到先皇灵位前,也能让萧弈无法再敷衍了事。

秦风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沈忠也想跟着,却被周伯拦住了:“寨子里需要人留守,以防万一。我跟他们去就行。”

三人简单收拾了些干粮和水,便朝着云台山深处走去。山路崎岖,荆棘丛生,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才看到掩映在密林深处的忠魂祠。

祠堂不大,青瓦石墙,透着一股肃穆之气。沈清瑶推开斑驳的木门,里面立刻飘出一股尘封的味道。数十个牌位整齐地排列在供桌上,上面落满了灰尘。

“血书藏在供桌底下的暗格里。”周伯指着最中间的那个牌位,那是父亲为自己预留的位置,上面还没有刻字。

沈清瑶走上前,蹲下身摸索着供桌底部。果然摸到一块松动的石板,她用力一推,石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格。

里面放着一个油布包裹的匣子。

沈清瑶的心跳得飞快,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封泛黄的血书,上面的字迹早已干涸,却依旧能看出父亲当年的悲愤与决绝。

血书上详细记载了当年有人伪造他通敌书信的经过,还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前户部侍郎,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太傅!

“果然是他!”沈清瑶的手微微颤抖,“当年父亲就是想揭发他与盐商勾结,才被他反咬一口,诬陷通敌!”

周伯看着血书,老泪纵横:“沈大人,您的冤屈,终于有机会昭雪了!”

秦风也松了口气:“有了这封血书,看萧弈还怎么抵赖!”

就在这时,祠堂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脸色骤变,沈清瑶迅速将血书藏进怀里,秦风则握紧了腰间的刀。

只见几个黑衣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竟然是萧弈身边的暗卫首领——老陈!

“沈小姐,陛下有请。”老陈面无表情,眼神却像鹰隼一样盯着沈清瑶,“陛下说,血书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沈清瑶心头一震:“你们跟踪我们?”

“陛下只是担心沈小姐的安全。”老陈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太子太傅已经被拿下了,陛下说,有些事,想当面跟您解释清楚。”

“解释?”沈清瑶冷笑,“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陛下说,当年的事,远比您想象的复杂。”老陈侧身让开一条路,“车已经在山下等着了,请沈小姐移步。”

秦风挡在沈清瑶身前,警惕地看着老陈:“若是我们不去呢?”

“陛下说了,绝不强迫。”老陈的目光落在沈清瑶怀里,“但血书牵涉甚广,若是流传出去,恐怕会引起朝局动荡,到时候不仅沈家的冤屈无法昭雪,云台寨的所有人,都可能受到牵连。”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沈清瑶看着老陈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一脸焦急的周伯和秦风,心里清楚,她没有选择。萧弈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她不能让云台寨的人为了她再受牵连。

“我跟你走。”沈清瑶深吸一口气,“但你要保证,不准伤害寨子里的人。”

“陛下自有安排。”老陈点了点头。

秦风想反对,却被沈清瑶用眼神制止了。她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照顾好周伯和寨里的人,等我回来。”

秦风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等你。”

沈清瑶跟着老陈走出忠魂祠,山下果然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她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云台山,又看了看祠堂门口秦风担忧的身影,毅然踏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沈清瑶靠在车壁上,手紧紧捂着怀里的血书。她不知道萧弈想跟她说什么,但她有种预感,这次去京城,将会揭开一个更大的秘密。

马车行驶得很快,沈清瑶一路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血书上的内容。太子太傅……太子……难道当年的事,太子也牵涉其中?

萧弈要拿太子开刀吗?还是想借着沈家的案子,铲除异己?

她不敢深想。

傍晚时分,马车驶入了京城。沈清瑶撩开车帘一角,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百感交集。离开时,她是背负仇恨的复仇者;回来时,却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马车没有驶向皇宫,而是停在了城郊的一处别院。老陈打开车门:“沈小姐,陛下就在里面等您。”

沈清瑶走进别院,发现这里布置得素雅清净,院子里种着许多墨菊,和她在承乾宫种的一模一样。

萧弈正坐在书房的窗边喝茶,身上穿着常服,腰间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了,脸色却依旧苍白。看到沈清瑶进来,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你来了。”

“陛下找我来,不是为了血书吗?”沈清瑶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那封血书,扔在桌上,“现在血书在这里,陛下打算怎么给我沈家一个交代?”

萧弈看着桌上的血书,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清瑶,你知道太子太傅是谁的人吗?”

“谁的人?”

“是先皇留给朕的托孤大臣。”萧弈的声音低沉,“当年朕刚登基,根基未稳,他手握重兵,朕不得不对他有所忌惮。沈毅的案子,朕确实知道有冤情,但朕……动不了他。”

沈清瑶愣住了。

“这些年,朕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萧弈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等一个能扳倒他,又不引起朝局动荡的机会。你的出现,你的复仇,恰好给了朕这个机会。”

沈清瑶的心猛地一沉:“你的意思是……我沈家的冤屈,在你眼里,只是铲除异己的工具?”

“不是的!”萧弈急忙解释,“朕从未想过要利用你!只是……”

“只是什么?”沈清瑶的声音冰冷,“只是觉得我沈清瑶愚蠢,可以任由你摆布?”

萧弈看着她眼中的失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有些事,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太子太傅已经招了,当年的事,确实是他一手策划的。”萧弈转移了话题,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但他也供出了另一件事——你母亲当年……并非自尽。”

沈清瑶的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我母亲不是自尽?”

“是被人灭口的。”萧弈的声音很轻,“动手的人,是先皇的贴身太监,也就是现在的大总管。”

沈清瑶只觉得天旋地转,母亲的面容在眼前浮现,她撞向廊柱的决绝模样,原来并非自愿……

“为什么?”她的声音颤抖,“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母亲?”

“因为你母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萧弈的眼神凝重,“关于先皇驾崩的真相。”

先皇驾崩的真相?

沈清瑶的心跳得飞快,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

萧弈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缓缓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了她的猜测:“先皇并非病逝,而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你母亲无意中撞破了,才会被灭口。”

沈清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才稳住身形。她一直以为自己恨的是萧弈,恨他滥杀无辜,可现在看来,沈家的悲剧,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这盘棋,从一开始,就布满了阴谋与算计。

而她,萧弈,甚至死去的父母,都只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所以,你重审沈案,不仅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更是为了查清先皇驾崩的真相,铲除那些真正的凶手?”沈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弈点了点头:“是。但朕向你保证,沈家的冤屈,朕一定会彻底昭雪,所有参与陷害沈毅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清瑶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这三年的恨,算什么?

她与萧弈之间,到底是仇人,还是……同病相怜的棋子?

窗外的墨菊在风中摇曳,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绪。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比复仇更艰难的抉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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