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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李府

公子,公子

寒风吹打着枯瘦的树枝,将树枝打得上下摇荡,就像脱了衣服的孩童,赤条条的站在冷风中。

  树叶被寒风席卷在空中一圈又一圈,似乎想要将人的心事都卷走,殊不知,心事沉重,最终也只会坠落而下,坠入那万劫不复的阿弥地狱。

  在这冰天雪地的香山山顶,魏古月正盘踞而坐,抚琴撩拨。

  王柳萱也站在其旁,她的发丝衣裙在风中摇曳,耳边琴声潺潺。

  “禀报城主,”一个身着流沙劲装,后背插羽的身形修长男子单腿跪地道,“黑面狐狸已死。”

  魏古月停下动作,漠然望向声音来处,“那封信......拿到了吗?”

  “有,”男子如实道。

  “念,”魏古月语气森然。

  “城南工匠铺见,急。”

  “就这几个字?“魏古月派人追查数月,终于追踪到关于青纹蟠党的一丝线索,前日派人端了黑面狐狸老窝,手下告知此人临死也要将此封信吞下,以为信封内容有多重要,没想到耗了大半年......转念一下。这老狐狸心思缜密,想必定是面见极为重要的人,下令道,“查。我倒是要看看,能挖出多少才胆义士。”

  “收到......不过城主,小人还有一事要说。”

  “...”

  “北侧洞室发现大量新鲜血迹。经排查内部人员未曾有人进入。”

  “哦?竟然有人能够发现这洞室,”魏古月嘴角微翘,“查了吗?”

  “已询问出口探子,有一男一女两人从洞室里面走出来,”说着将画像递给盘地而坐的男子,“城主,这是画像。”

  魏古月接过画像,上下打量,半刻后双眸微闭,“有意思......”

  “这两人如何处置?”

  魏古月喜欢聪明人。魏古月三岁识字,五岁会背《孟子》《论语》,七岁四书五经,孙子兵法倒背如流,九岁写诗声名鹊起,被香山百姓誉为神童,十五岁皇帝赏识其才能任命其为知州。如果可以,魏古月倒是希望有个人能打破他孤高的心。不过小聪明是一回事,大聪明又是另一回事。

  “杀,”魏古月冷冷道。

  报者领命退了下去。

  冰冷的风从魏古月微凉的发丝间吹过,掠过他那毫无人气的眼眸,最终流经林竹雪指缝间。

  她那清亮的眸子一时间涌满了泪水,不知是因为寒风刺骨,还是往事太多伤痛。

  “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不日天子入城,体察明情,我要你化生歌姬,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他的女人。”

  “我爹......”

  “此事若办成,你爹会是国丈,没人可以治他死罪。若不成,你是知道的......我从不会将期待放在无用之人身上,生或死,你自己看着办。”

  男子继续拨弄琴弦,手指轻灵缥缈,歌声凄婉哀转,就像是正在弹奏的一首离别曲。

  ......

  香山城李家,世代为官,交友甚广,五湖四海的朋友比比皆是,到了李柄这代,家中金玉虽不多,但国都南方旱灾严重,各处城中如洪水突发的流窜出许多难民,也是多亏了李家的捐助,才让那些流民填饱肚子,以至于不被饿死。李家孕有一子,李文仕。李文仕十九岁,受他爹的熏陶,执掌文笔,寒窗苦读,据说正在为今年十月份的科考做准备。

  “请帖,”贴着大红寿联门前的小厮问道。

  苏叶示意纸余末,纸余末立马将请帖从袖口中掏出来,递给小厮,“这儿,您看好,”说着,顺便将装着千年人参的礼盒送到另一位小厮手中。

  小厮看了眼请帖,扬声道,“你们进去吧。”

  刚迈步还没几步,纸余末抱怨道,“我以为这宅院多豪派呢,把自己压箱底的新衣服都给换上了。没想到就这破大点的地方,早说嘛,早说我穿着我的百家袍就来了,还舒坦些。现在倒好,浑身不自在。”

  “就你那从乞丐堆里掏出来的衣服?”林竹雪吐槽道。

  纸余末瞪了眼林竹雪。

  “这是事实好吧,你瞪我也没用。不是我嫌弃你,你如果脸上再脏点,你可别和我站在一起啊,站在一起我也绝对说不认识你。”

  纸余末气得要打上去。苏叶浅笑,“你这新衣裳许是多久没穿了吧,你那袍子我见着都有好几处破洞了。这宅院虽算不上豪气,但也是三进大院。你现在穿着和这宅院气倒也毫不违和。衣服就先将就一下吧,也就只穿这一日。”

  “行吧。”纸余末一听,心里舒坦了些,“小爷我将就将就把这一天熬过去。”

  几人正聊着,忽听身后传来吵嚷声,几人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滚,没请帖,一边呆着去,”方才给两人看请帖的小厮气愤的谩骂着,同时用手推搡了那人。

  那人被这一推,因为站在楼梯上,后脚根一个不稳,人立时倒了下去。

  后面一行排队等候的人见这场面恐会误伤到自己,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那人麻溜的从楼梯往下翻了好几圈,最后碰到一旁的石狮子上才停了下来。

  小厮见状也不惊,继续大骂道,“李老爷大寿,岂是你们这些江湖骗子可以随便进入的,滚滚滚。”

  那人可见身子足够硬朗,滚了好几圈后依然爬了起来,只是行动受阻,有些迟缓,他站起身先是去扶正观帽,用浮尘打去灰尘,待做完这一系列琐事后,他抬头大骂回击,“你们家老爷今日可是有血光之灾,你们还别不信,等今日灵验了,求小道来,小道也未必会来。”

  血光之灾?苏叶与林竹雪两人对望一眼。这小道又是怎么知晓的呢?

  一身黑色长袍,明显是名道士,看起来挺年轻,十八岁上下,虽特意留有三绺髭髯,可不知为何竟都缺了一半。

  道士走后,苏叶几人也跟着前人的步伐朝着李家大院内院走去。

  “这家老爷子过六十大寿,人家是喜事,这道士倒好,说什么有血光之灾,楞是把喜事给说成丧事咯,这不被轰走才怪,”纸余末边走边说道。

  “看来你江湖经历挺丰富的啊,”林竹雪嘴角含笑,“坑蒙拐骗没少干吧。”

  纸余末气得准备抬手。林竹雪立马躲在苏叶身后,嘚瑟道,“你打不到,打不到。”

  “苏叶伤势未愈,不要躲在他身后,小心把他抓疼了。”

  苏叶扭头看了眼林竹雪,见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回头微笑道,“林竹雪的漉雪膏极为好用,我身子已无大碍,只要不运气就没有问题。”

  “苏叶,你可不能这样护短啊。”纸余末继续哄骗道,“咱两的事情,出来面上谈。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又如此漂亮一女子,小爷又怎么舍得欺负。”

  见林竹雪迟迟不出来,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几人绕过影壁,经过一条蜿蜒石子小道,途中站守两三个闲散仆人。三人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座小桥,小桥下面是一座不小的荷花池,池中荷花盛开,香味四溢。池中偶有几只锦鲤极为活泼,似乎丝毫没受人群声动影响似的,从水面一跃而起,在空中连扬了几下尾巴后,一头砸入水中。

  三人跟着同行宾客数人,经回廊,便看见大摆寿宴的庭院。

  院内人群涌动,声音噪杂。一众奴仆那真是忙得不可开交,端着盘子、碟碗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时不时还低头交耳几句。

  不过苏叶的脚步只到了垂花门前就停下了。然后一手依靠垂花门,一手轻捂胸口,看着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苏叶,你这不会是......”林竹雪眉毛拧结,“需要休息吗?”

  “叫你不要来,你偏来,这下好了吧。需要小爷我陪你去看大夫吗?”

  “我就是大夫,恐怕是箭伤还未愈合,今天又走了这么久的路,伤口可能裂开了,你先进去,我找出地方给他看看。”

  纸余末点头。他最喜这种热闹场面,钻进人海里一瞬间就没了踪迹。

在李府大宅的一处静僻的方寸池水边,苏叶问,“咱们瞒着他好像不大好吧。”

  “谁叫他老欺负我,本姑娘看他不爽,”林竹雪直言道。

  苏叶想想,明明是你老欺负纸余末。

  林竹雪发觉苏叶看他的眼神怪异,道,“好啦,也全不是这个原因。你上次晕倒后,我背着你出了洞口。你猜我发现什么?”

  “发现了什么?”苏叶眼神微眯。

  “我发现,出了那洞口后就是我们入城下船时的那个码头。”

  “竟有这回事?”

  “后来我在回城的道上实在背不动你了,眼前又下大雨,我就随便叫了个人,没想到竟然是他。你知道本朝干这行的,除了船坏了,基本不下地。”林竹雪故作神秘的说,“你知道他在干嘛吗?”

  苏叶摇头。

  “他在写信。不过写的啥我倒没看清。”

  “识字?”

  正说话间,两人身旁突然走过一个小厮,小厮不识两人,恐是今日初访,怕两人迷路问道,“这刘府诺大,房屋交错,路经复杂,两位可要小的帮忙?”

  苏叶恭敬道,“我二人受李宾木,李捕头所托,有要事需要拜见李老爷,还望小哥有劳带路。”

  既然能入府受邀,定是与老爷有所关系,又深知李捕头与自家老爷的关系,奴仆立马伸臂指路,“老爷在书房,这边有条小道直通书房,两位这边请。”

  几人行动匆促,走了不一会儿,便遥遥可见刘老爷正身处的书房。

  不过书房门是敞开的,两人正要迈上阶梯,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惊慌声,“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老爷,”随即又是一声呐喊,“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死了。”

  听到此处,苏叶与林竹雪相视一眼,面露惊愕。

  书房内,檀木书案后,一个白发老者正安静的椅卧在黑漆圈椅上。老者头部垂靠椅身,眼睛半闭着,右手手臂悬在半空摇摇欲坠,姿势怪异。

  苏叶看见老者眼角有泪,正慢慢从右手手指指尖滴落。

  “老爷这是怎么了,”奴才急声问道。

  “不知道,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我一推门,就看见......”婢女说着生生噎住,满目泪痕。

  “公子我去请管家,麻烦你呆在这里照看着老爷。”

  庭院中摆设有十几张八仙桌,各桌中央都摆有一盘寿桃,寿桃周围鸡,鸭,鱼,蟹等应有尽有,俨然一副十足的宫廷盛宴。

  由于此次的主角还并未上场,有的依旧站着谈天说地,言笑晏晏,有的宾客虽已经入座,却也并未动筷。

  纸余末从人群中上席坐下,他面朝正厅,虽说与周围宾客都是素昧平生,但他混迹江湖多年,只短短数分钟,就探听到对方身份,家族情况......甚至让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多年老友看待。

  纸余末眼角欢喜,四处相人好混个眼熟,在大院到正厅处的石阶上,他瞧见一位苍老的仆人站在中央。老仆人双手背腰,除了服饰外,他那周身所散发的威严全然感受不到是一个奴仆,俨然一副主人家姿态,不过每每有宾客上前,他就亲切的打招呼。

  这应该就是管家了。

  听说李府的管家周忠四五岁,父母死于饥荒,而后两年,他都是独自靠着流浪行乞生活,直到某一年冬天,他碰到了当时为官蒸蒸日上的李柄。因为李柄随口的一句话玩笑话,他自此成为了李柄身边的贴身随从。虽然外界并未传出到底是哪句玩笑话,麻雀变凤凰的他,改头换面后立时风光起来,因此周遭人阿谀奉承不断。

  加之他长年跟着李柄四处游历,受益颇多,而此过程中他机敏睿智,胆大心细的禀赋让李柄更加喜爱,久而久之周忠四便成为了这李府中仅次于李柄的二把手。

  纸余末正准备上前套路,就看见有人慌忙到他耳边轻说了几句,两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么着急,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情了吗?”纸余末想到进府中时碰到的那个小道士,暗自嘀咕,“难不成这李家有人死了?”

   书房内,苏叶用手简单的翻查了尸体,尸体曾坐卧态,俯趴在书案上,苏叶发现李老爷眼睛微闭着,面色青黑,嘴唇泛紫,五官看着并未显异常,没有中毒迹象,死状不明。

  李柄手握成拳,紧紧捏着,他发现死者指有一张白纸露出一端,苏叶准备掰开一看,但死者处于尸僵状态用力也掰不动,他只好先放弃。

林竹雪见他掰不动,用针在其大拇指指与食指间的凹陷下针,手掌立即松散,苏叶一下子就掰开了,他发现死者十根手指均有血,像是捏得太用力而出血。纸片方寸大小,不难看出是某书页上的一角。

苏叶仔细辨别是论语,“重则不威,学则不……”

他又发现其手腕有浓重的大片淤红,像是被力量接触过。若说被绳子捆绑,但没有明显勒横。

为了保证准备性,林竹雪取下银簪在死者咽喉处验证,确认并没发现毒素。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死前也没有反抗的迹象。整个就像李柄无外在干扰自己突然死亡似的。

周忠四很快就赶到了书房。他大口喘气,未进门,遥遥便定在那里,他的样子表现得极为震惊,仿佛李柄的死状是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

  “周管家,”一旁抚着他的仆人,知道是吓到了,连声唤道。

  周管家一半的重量压在奴仆身上,他知道有外人在场,戏一定要充足,他抓住奴仆抚他的手,表示让他搀着。神情郁郁,他低声问,“通知少爷了吗?”

  “少爷今早去了私塾。为十月科举考做准备。”

  “老爷今日大寿,李府上下都是知道的,他怎么还去私塾呢?”周管家埋怨道,“去,赶紧把少爷叫回来。”

  苏叶见仆人快步出门,自己和林竹雪突然出现在这里,恐让周管家怀疑,准备上前告知来意,周管家突然问,“两位是?”

“知李老爷大寿,受纪捕头所托,到李府特来祝寿。”

  周管家点头,走到李老爷所在的书案前。对李老爷的死他表现的难以置信。

  “方才小人已探他的鼻息,没有一丝气息,又摸脖颈,发现脉搏也无任何起伏,确定李老头已经死了,”苏叶惋惜道,“李老爷可曾有重病史?”

 周管家横眼扫了下苏叶,方道“老爷心脏一直不好,会不会是这些日子过寿宴准备,心力交瘁,所以……前几日我曾到老爷说,他大限将至,我们以为是慨叹自己年过花甲,多事力不从心。原来……竟然是真的,”他低头哭泣不再言语。

“很明显了,李老爷死于突发的心病,”林竹雪低声在苏叶耳边道。

但苏叶脑中始终有一个问题缠绕着他。

手腕上的淤色,和血指,难道李老爷暴毙时疼,所以捏得?但手里怎么会有一张纸。

常理下,暴毙瞬间,疼痛是巨大的, 如果李柄暴毙时,捏住手腕止疼,只顾疼痛,再分力去撕扯掉一张纸,显然不和常理。

拼最后一口气,扯掉一张纸,除非……纸上有重要的信息。

他看见书案上那页论语,因为被撕扯掉,仅剩一部分,上句,'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下句,'子曰:“君子不……' ”

思忖良久,未觉异常。不多时,李柄母亲也到,见李柄死状,掩面哭泣不止,周管家倒不哭了,安慰李老太。

  苏叶心中疑虑甚重,他环视四周,抬头看房顶,砖瓦均无任何偏差。

书房内哭声震天,苏叶一人来到书房外,看着房顶,他想跳上去,但没有梯子。

林竹雪不知何时在他后面,许是见其未回跟着出来的。

“来得正好,以你的轻功,能跳上去吗?”

“小菜一碟。”

“跳上去,帮我看看,砖瓦没有被人撬动的痕迹。因为常年没人打扫,上面均是厚厚层灰,你看看有无脚印。”

  不一会儿,林竹雪便灰溜溜的下来,“没有。”

“竟然是密室案件,”苏叶自言,他摸着新长出来的粗糙短胡,就同摸在针上似的,那有可能是有人一直呆在李老爷的房间,等李老爷回屋,趁机杀害。

“可一直在门外?”苏叶悄然走到两个奴仆身边询问。

两奴仆知晓对方是纪宾牧派来的,不敢不答, “一直,我俩贴身伺候老爷,老爷老书不喜被打扰,我两从早到老爷出事前,一直都在外面站着,”其中一奴仆道,另一个赶紧点头,“不曾离开。”

“难道是自己猜测错误,李老爷就是暴毙而死?”苏叶从骨子里打消这个念头,那张纸给他的疑虑太大了。

所以另一个问题来了,凶手何时出来的?如果一直在书房内,那现在查看一翻即可。还有一种可能,他想先查看一翻,再作细想,因为如果这这样,那么必然有人在说谎。

看着屋内悲伤一片,假借纪宾牧名义,他冒冒然地开始搜查,柜子,床底,均无人迹。

正一筹莫展,林竹雪突然问,“吃吗?”

苏叶眼角一扫,心中明亮。

“你们早上可是给老爷送过吃食?”苏叶掷地有声地问。

“有,”两奴仆低头齐齐答

“那为何我刚才问话,你们妄下雌黄!故意欺瞒!”

两奴仆一下子跪在地上。

“说吧,你两怎么杀害的老爷?”

“不是小人,不是小人……”两奴仆齐声喊冤。

“是少爷,少爷吩咐的,”其中一个奴仆道,“我们按照时辰去厨房取糕点,正巧碰到少爷,少爷进房时,特意嘱咐我们不能说出去。”

“李文仕?”林竹雪看向苏叶,苏叶似乎已胸有成竹。

奴仆起身,跟着苏叶林竹雪两人书房内一同等候赵文仕。

     “苏公子,可有眉目?”李老夫人锦绢拭去眼角泪水,问道。

苏叶摇头,淡淡道,“暂时还没有。”他不想打草惊蛇,更不想让老夫人知道自己尚未有结论的猜测。

 “老爷心脏原本就有重病,大夫已经提醒过他,让他别再操劳,”李老夫人道。

“苏公子,你的尽心我们已经知道,李府实在感激,”周管家话锋一转,“不过,我看老爷身上并无其他征兆,被人杀害更像是妄言啦。”还未等苏叶说话,他再次开口,“周某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已经派人通知大夫诊断,想必不需片刻便会来,如真有异常自会通知官府,寿宴已经开始了,苏公子还是去寿宴吧。”

明显是认为苏叶判断有误,让其不要再插手。

苏叶也不好再这里停留,刚准备出门,正巧碰见从书院赶回来的李文仕,赵文仕急急忙,哪里看清,苏叶来不及闪躲,直接撞了上去。

两人一下子撞在一起,苏叶瘦骨嶙峋身子一软,赵文仕慌忙去抚,苏叶双手借着他的臂站了起来。

刚一看见苏叶起身,赵文仕又赶紧侧身去看父亲。

林竹雪上前问,“你没事吧。”

“没事,”苏叶摆手,只是眉间多了几朵阴云,回头便看见赵文仕跪在地上,哭噎得不成人样,当下心觉酸痛。

奴仆都是按时去厨房取糕点,如果想躲避奴仆视线是很简单的。

先不说赵文仕何种原因要让看见自己的奴仆闭嘴。谁会狠心杀害将自己扶养长大的亲生父亲呢?更何况,经过刚才一翻碰撞,他发现赵文仕手臂上并没有抓痕,那凶手到底会是谁呢?

李柄死亡,受益最大的……

苏叶看向周管家,目光犀利,带着审视。李家二把手,如果李柄死,那么最大的受益者,非他莫属。

啜泣的周管家正准备将跪在地上悲痛的赵文仕扶起来,看似平常又很贴心。不过当赵文仕搭周管家臂膀时,苏叶发现周管家的手臂下意识向后收缩了几分,因为目光一直注视着,所以这细微更容易察觉。

苏叶上前对李文仕温和道,“李公子不要过于伤痛,李老爷突然暴毙也是意料之外,若是再世断不想见你如此伤心难过。”

李文仕挽袖擦拭。

苏叶转而对周管家道,“周管家对李老爷同样情深义重,苏叶看着实属痛心。可苏叶现有一疑问想请教周管家,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公子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许是赵文仕在身旁,也许是被苏叶情感打动,他缓缓道,“但说无妨。”

“周管家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啊?”

“周管家,你受伤啦?”赵文仕关切道。

“胡说八道。我哪里来得伤。”

“撩开衣袖即可看见,”苏叶字字铿锵,“周管家有伤在身,方才搀扶李公子,却只字未提,实属钦佩。”

没等周管家反驳,赵文仕倒先一步,将他两只衣袖拉扯上去。

两只手臂赫然出现十道抓印。

“周管家,这是……”赵文仕目瞪口呆道,“谁对你做的,我……我替你打回来!”

   “少爷,我……我没事,老爷的事现在比较重要。”

“不行,你待老爷如兄,待文士如父,老朽我岂坐视不管,”李老夫人颤声道,“说,是谁,老朽替你出气。”

他实在没辙,只好思索片刻,编出一句话,“昨天出去收缴货物,和那人价钱上有异议,于是乎……”

苏叶着实不想再看如此虚假的表演,正准备打破,就见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纸余末因为要等苏叶痊愈才能离开,所以林竹雪给他也定了一间客房。原本是想随便找个普通房间就把纸余末放进去的。但是纸余末死活不同意,说什么爷住在苏叶周围好歹能帮上什么忙,你们不能这么苛刻我啊之类的话。于是林竹雪就选了间上房天字八号房。

  林竹雪住的天字一号房,右边是楼梯,对面是苏叶住的天字二号房,纸余末楼梯右侧天字八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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