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我是一只兔子，灰毛的，耳朵竖着，住在动物城的一隅。这城市极大，极热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各色动物来来往往，竟也相安无事。我每日清晨出门，傍晚归来，日子倒也平淡。

初来乍到时，我颇不适应。狐狸们总是眯着眼睛笑，不知是善意还是讥诮；大象们迈着沉重的步子，对脚下的蚂蚁视若无睹；长颈鹿伸着脖子，只顾啃食高处的树叶，从不低头看一眼。我想，这便是城市罢，各自忙着生计，谁还顾得上谁呢？

我的邻居是一只老山羊，胡子花白，眼睛浑浊，整日坐在门前的小凳上，看着街上的行人。我问他为何如此，他捋着胡子道："看多了，便知道这城市里藏着什么。"

我不解其意，直到那日遇见一只狐狸。这狐狸与别个不同，不笑，也不眯眼，只是直直地望着我，道："你想当警察？"我点头。他便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兔子当警察？给狮子老虎们开罚单么？"

后来我果真当了警察，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闪亮的徽章。局里的同事多是犀牛、河马之类，他们看我时，眼神里总带着几分轻蔑。我不言语，只管做事。渐渐地，他们发现这兔子跑得极快，耳朵又灵，破了几桩案子，态度也就和缓了些。

城市表面光鲜，暗处却藏着许多勾当。羊市长整日笑容可掬，背地里却用"午夜嚎叫"的药水让食肉动物发狂；狮市长道貌岸然，私下里与黑帮勾结。我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城市像一张巨大的网，每个动物都被缠在其中，不得脱身。

那狐狸后来成了我的朋友，他聪明得很，看透了许多事。一日夜里，我们坐在高楼顶上，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城市。他忽然说："你看，这城市像不像一个巨大的动物园？我们都被关在里面，自以为自由。"

我默然。远处，霓虹闪烁，车灯如流。一只小老鼠匆匆跑过马路，险些被车轮碾过；长颈鹿依旧伸着脖子吃树叶；大象仍然不看脚下的蚂蚁。

第二天，我又穿上制服去上班。街上动物们依旧来来往往，各自奔忙。我站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一只小兔子拉着妈妈的手，指着我道："看，警察叔叔是兔子！"

我笑了笑，继续挥动手臂。这城市或许真是个动物园，但至少，兔子也能当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