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玻璃地面映出无数个我,每个倒影都在不同方向歪斜。我的伤口还在流血,血珠滴在镜面地板上,像碎钻滚进万花筒。
陆昭站在我面前,白大褂干净得不真实。他手里握着实验日志,指节发白。我认识那双手——它曾经托住我后背把我从火场里拉出来,也曾在暴雨夜替我包扎伤口。可现在,他的眼神陌生得让我发冷。
"欢迎来到镜界深层。"他说这话时没有任何表情,"这次你能坚持多久?"
我往前走了一步。玻璃地板突然晃动,那些倒影齐刷刷抬头。其中一个身影穿着高中校服,正被顾承泽按在教室墙上;另一个裹着病号服,在医院走廊来回徘徊;最远的那个穿婚纱,手指深深掐进自己脖子。
"这都是你。"陆昭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准确来说,是她们。"
我猛地转头,发现天花板上挂着十几具培养舱。它们像倒吊的蚕蛹,透明罩子里隐约能看到人形。某个舱体突然亮起红光,里面的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左眼蒙着纱布。
"第09号实验体核心人格筛选程序启动。"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请进入指定隔离区。"
陆昭退到墙边,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动。我脚下的玻璃裂开蛛网纹路,蓝光顺着缝隙蔓延。培养舱的红光越来越亮,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不是来自头顶,而是从我身体内部。
第一个记忆碎片出现在面前时,我差点尖叫出声。那是大二的冬天,顾承泽捏着酒杯站在舞池边缘。我记得这个场景,当时他刚刚当众宣布我们订婚,可他的手指正在捏碎水晶杯。
"怎么了宝贝?"记忆里的顾承泽嘴角噙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红酒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在白色西装上洇出暗斑。
我想转身逃跑,却发现双脚被钉在原地。更可怕的是,我能闻到那晚的香水味,感受到他呼在耳边的热气。这些不该存在的感官细节让胃部抽搐。
第二个碎片比第一个更清晰。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母亲的手搭在床沿,青筋凸起像老树根。她正在说最后一句话:"小晚要记住..."
记忆突然卡顿,像坏掉的录像带。我看见自己的手伸出去,却被蓝色屏障弹开。这时第三个碎片浮现——第一次见到陆昭的画面。他在监控室低头记录数据,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原来你早就..."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头痛打断。培养舱同时亮起红光,玻璃地板开始震动。我跪在地上,指甲抠进缝隙试图稳住身形,却发现锁骨处的标记在往肉里钻。
"别抵抗。"陆昭的声音突然靠近,"越挣扎越痛苦。"
我没理会。疼痛让我想起很多事:母亲化疗时抓皱的床单、被顾承泽打翻的相框、还有陈璐最后伸手触碰我锁骨时说的话。她的指尖也是这样冰凉。
"镜界-09号核心人格稳定性低于临界值。"机械音再次响起,"启动人格剥离程序。"
培养舱盖子同时打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第一个爬出来的是穿婚纱的我,她脖颈上有和我相同的淤青。接着是病号服女人,输液管缠满手臂。她们朝我伸出手,指尖泛着金属光泽。
我往后退,撞上陆昭的胸膛。他抓住我肩膀,力度大得能留下淤痕。"看清楚。"他咬牙说,"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你。"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我嗓子哑得不像话,"顾承泽的甜言蜜语是真的吗?还是你的假意关心?"
话音未落,病房记忆突然涌入。母亲的手掌贴着我脸颊,体温一天比一天凉。她说:"小晚要记住,活着最重要。"那时窗外飘着雪,她睫毛上结着霜。
温暖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融化了冻僵的四肢。我推开陆昭冲向最近的记忆碎片,那些腐臭气息瞬间消散。穿婚纱的女人变成漫天纸片,病号服女人化作点点星光。
培养舱接连熄灭红光,只剩最初那个蒙着眼罩的我还在闪烁。陆昭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盯着我锁骨处的标记,那里正浮现出新图案。
"警告,人格覆盖进度超过安全阈值。"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建议立即终止实验。"
玻璃地板轰然碎裂,我坠入一片黑暗。最后听到的是陆昭的声音:"你比他们更接近人性。"
\[未完待续\] | \[本章完\]玻璃碎裂声中,我坠入一片冰凉。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全身,却能清晰看见锁骨处的标记在皮肤下游走。它突然刺痛,像是有滚烫的烙铁在重组纹路。
"镜界-10号启动中..."机械音变得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我听见陆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蹲下来时白大褂扫过我的脸颊。
"你感觉不到疼?"他的声音里藏着什么,像是压抑很久的叹息终于找到缝隙。
我抬头看他,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间普通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母亲躺在病床上,输液管缠满她的手臂。
"小晚要记住..."她说话时胸腔发出拉风箱般的杂音,手指颤抖着伸向虚空,"活着最重要。"
我想扑过去握住她的手,却被陆昭拽住手腕。他的手掌比想象中温暖:"这是程序残留的记忆残片,不是真的。"
病房突然开始扭曲,墙壁像融化的蜡油般往下淌。母亲的声音被拉长成尖锐的警报,我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柜。
"顾承泽呢?"我盯着柜门映出的自己,那张脸正在不断变换年龄,"你说的那些实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人生?"
陆昭没有回答。他打开柜门取出一支注射器,针管里流动着幽蓝液体。当针尖靠近我的脖颈时,天花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培养舱盖子砸在地板上,碎裂的玻璃渣在蓝色雾气中悬浮。那个蒙着眼罩的女人跌落在地,她的手指深深掐进自己脖子,就像我在无数倒影中看到的那样。
"剥离程序失控了。"陆昭转身去按紧急制动钮,"快离开隔离区!"
我没有动。女人抽搐的身体突然静止,她抬起头时眼眶里涌出黑色液体。那些培养舱接连发出破裂声,更多穿着婚纱、校服、病号服的我正在苏醒。
"她们要找的是真正的载体。"我摸到锁骨处灼热的标记,它现在变成了一个睁开的眼睛,"而我就是。"
第一个穿婚纱的我扑过来时,我闻到了腐烂的百合花香。她的手指擦过我脸颊,金属光泽在指尖闪烁。病号服女人从背后袭来,输液管像蛇一样缠上脖颈。
疼痛让我想起很多事。想起顾承泽捏碎酒杯时温热的血滴在我脸上,想起母亲化疗时抓皱的床单,想起陈璐最后伸手触碰我锁骨时说的话。她的指尖也是这样冰凉。
"别怕。"陆昭的声音突然贴近耳边,他扣住我手腕的力道有些发狠,"记住你现在的感觉。"
培养舱同时爆裂,腐臭气息笼罩整个实验室。我推开陆昭冲向最近的记忆碎片,那些恶心的触手瞬间消散。穿婚纱的女人变成漫天纸片,病号服女人化作点点星光。
警报声戛然而止。我喘着气站在原地,发现所有培养舱都熄灭了红光,只剩最初那个蒙着眼罩的我还在闪烁。陆昭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盯着我锁骨处的标记,那里正浮现出新图案。
"警告,人格覆盖进度超过安全阈值。"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建议立即终止实验。"
玻璃地板轰然碎裂,我坠入一片黑暗。最后听到的是陆昭的声音:"你比他们更接近人性。"我坠入黑暗,锁骨处的标记灼烧般疼痛。耳边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却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响动。记忆像被风吹散的纸片,一张张掠过眼前:母亲化疗时抓皱的床单、顾承泽捏碎的酒杯、陈璐最后触碰我锁骨时冰凉的指尖。
“小晚要记住……活着最重要。”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母亲的手搭在床沿,青筋凸起像老树根。她正说最后一句话。
我想伸手,却被蓝色屏障弹开。
“这是程序残留的记忆残片,”陆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真的。”
我没有理他。病房墙壁开始扭曲,母亲的声音拉长成尖锐的警报。我踉跄后退,撞上冰冷的金属柜。镜面柜门映出我自己——那张脸正在不断变换年龄。
“顾承泽呢?”我盯着镜中的自己,“你说的那些实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人生?”
陆昭没有回答。他打开柜门,取出一支注射器。针管里幽蓝液体缓缓流动。
天花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培养舱盖子砸在地板上,碎裂的玻璃渣在蓝色雾气中悬浮。那个蒙着眼罩的女人跌落在地,她的手指深深掐进自己脖子。
“剥离程序失控了。”陆昭转身去按紧急制动钮,“快离开隔离区!”
我没有动。女人抽搐的身体突然静止,她抬起头时眼眶里涌出黑色液体。
更多穿着婚纱、校服、病号服的我从培养舱中爬出,朝我伸出手,指尖泛着金属光泽。
“她们要找的是真正的载体。”我摸到锁骨处灼热的标记,“而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