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绣坊内光影斑驳。苏清颜低头看着绣布上蜿蜒的河流,血珠渗入后竟勾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纹路。她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绣绷。
“苏姑娘。”春桃轻声唤了一声,将茶盏放在她手边,“这是新采的龙井,您歇会儿。”
苏清颜点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绣布。她取出银针,轻轻挑动金线。随着针法变化,那些原本隐匿在山河图中的纹路越发清晰——那分明是军械司密档上的兵器暗纹!
绣娘们低声议论着,偶尔抬头偷看她的绣架。苏雨柔坐在对面,故意卷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伤痕。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这绣样可真是难为人。”她抬高声音,“要绣得像模像样,怕不是得把宫里最好的绣娘都请来才成。”
苏清颜没理她,继续低头刺绣。银针穿梭间,她脑海中闪过父亲书房的记忆。那些账册上同样藏着类似的暗纹,只有用特殊手法才能显现出来。如今,它竟出现在宫廷绣坊的绣样上。
绣坊外传来脚步声,熏香飘入。众人纷纷行礼,苏清颜却只是垂眸,看着绣布上逐渐成型的山河图。
七皇子萧景琰缓步走来,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映出一抹冷光。他停在苏清颜身后,目光落在绣布某处:“这道河流的走向,倒是与北境地形图颇为相似。”
苏清颜手指微颤,银针险些刺偏。她强压住心中波澜,故作镇定地继续刺绣。兵器纹路随着针法越发明显,仿佛一条条暗藏杀机的脉络。
“殿下说笑了。”她语气平静,“不过是一幅江山图罢了。”
七皇子轻笑一声,袖角不经意地拂过她的手腕:“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他说完便移步他处,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瞥。
苏雨柔见状,立刻上前几步,故意提高嗓音:“殿下可知道苏小姐的过往?她可是连世子爷都不愿承认的妻子。”
绣坊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苏清颜身上。她缓缓放下银针,抬眼看向苏雨柔:“苏小姐倒是关心我得很。”
“岂敢岂敢。”苏雨柔嘴角扬起,“只是替殿下操心罢了。您这般身份,怕是连绣样都看不懂吧?”
话音未落,她突然逼近绣架,手中绣帕一扬,露出袖内半幅绣片。苏清颜瞳孔微缩,那绣片边缘的纹路与自己绣布缺口完美契合!
“就让我来考考你。”苏雨柔俯身靠近,“这山河图用了几种技法?”她说话时几乎贴到苏清颜耳边,吐气如兰,“别说我欺负你,若是答不上来……”
苏清颜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玉簪尾端的机关。她强压心中震惊,淡淡开口:“平针、套针、抢针,还有晕染手法。贵女倒是喜欢舍本逐末,把重点放在装饰上。”
苏雨柔脸色微变,绣帕一甩:“商户女惯会偷工减料。”
“绣技高低,不在用料贵贱。”苏清颜抬眼,目光平静,“而在于针法是否精准,意境是否传神。”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骤然凝滞。这时,春桃端着茶点进来,悄悄将一个青瓷杯放在苏清颜手边,低声说了句:“如意坊那边传来消息,有人见过那位青衣女子。”
苏清颜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绣布一角。那里,一条河流蜿蜒而下,尽头是一片迷雾笼罩的山谷。她隐约觉得,那正是通往真相的入口。
“苏小姐倒是沉得住气。”苏雨柔突然伸手,指尖划过绣布边缘,“可曾见过这个纹路?”
苏清颜心头一紧,正要开口,针尖再次划破指尖,血珠滴落在拼接处。两块绣片的兵器纹路瞬间活化,在夕阳下流转生辉。
她猛然抬头,死死盯着苏雨柔袖中绣片。那纹路与自己的绣布严丝合缝,仿佛本就该如此。
“怎么?苏小姐这是被我说中了?”苏雨柔得意一笑,突然撕开袖中绣片,“瞧瞧,这不是正好能拼上么?”
完整的兵器纹路浮现,二人对视,杀意暗涌。
“苏小姐倒是煞费苦心。”苏清颜声音低沉,“特意来提醒我,绣布上有异?”
“提醒谈不上。”苏雨柔凑近几步,声音更低,“那夜你与七皇子在如意坊……该不会已经……”
苏清颜手指一颤,银针险些刺偏。针尖在指尖划出血珠,滴落在绣布上。那处正好是江山图中的一条河流,血珠渗入布料,仿佛一道蜿蜒的红痕。
她缓缓收紧绣绷,指节泛白,却仍稳住呼吸:“有些话,苏小姐还是少说为妙。”
苏雨柔轻笑一声,退回自己的绣架前,唇角带着得意。
绣坊内重新归于沉寂,只剩下银针穿梭于布面的细微声响。
苏清颜继续绣着,一针一线皆精准如尺。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绣架旁,春桃悄然递来一张纸条:“苏小姐,如意坊那边传来消息,有人见过那位青衣女子。”
她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绣布一角。那里,一条河流蜿蜒而下,尽头是一片迷雾笼罩的山谷。她隐约觉得,那正是通往真相的入口。
绣坊外,脚步声渐远。苏雨柔撕开袖中帕子,露出带血的半幅绣片——竟与苏清颜的江山图拼接完整。
最后一缕阳光洒在绣布上,山河之间,兵器暗纹若隐若现。
苏清颜缓缓收针,目光扫过绣布上的兵器图,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遇害前的最后画面。手中银针轻轻插入发髻,掩住细微颤抖。
她抬眼望向远处的宫墙,暮色中依稀可见那座神秘山谷的轮廓。心中已有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