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悦府的别墅大得像座迷宫。
江驰被关在二楼的卧室里,已经第五天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书桌上的电子钟在无声跳动,提醒他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
门被反锁着,钥匙在父亲手里。每天有人按时送饭菜来,放下就走,没人跟他说一句话。手机、电脑都被收走了,连窗户都装了限位器,只能推开一条缝,够他勉强呼吸到外面的空气。
他像只被关进笼子的鹰,浑身的桀骜都成了徒劳的挣扎。
“哐当”一声,卧室门被推开。江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扔在江驰面前的桌上。
“看看吧。”他语气平淡,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美国那边的大学联系好了,下个月就能走,直接读预科,两年就能毕业。”
江驰没看那份文件,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声音闷闷的:“不去。”
“由不得你。”江父的声音冷了下来,“在国内惹是生非,跟小混混打架,还为了个不相干的女生跟我顶嘴——我看你就是缺管教。”
“她不是不相干的人。”江驰猛地坐起来,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显然几天没睡好,“爸,这事跟她没关系,是温婉男朋友先找事……”
“我不管是谁先找事!”江父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总之,你必须走。等你读完大学回来,就进公司熟悉业务,继承家业,这是早就定好的路。”
“那是你的路,不是我的!”江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妈以前从来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提到“母亲”两个字,江父的脸色瞬间变了,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但很快,那点情绪就被冷硬取代:“你妈不在了,这个家我说了算。”
“所以你就把她的话全忘了?”江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和愤怒,“她让你多关心我一点,让你别总想着赚钱,你记得吗?你除了给钱,还会做什么?!”
“放肆!”江父气得发抖,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摔在地上,“我辛辛苦苦赚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整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江驰的话哽在喉咙里,眼圈红了。他想说“我只要有人像我妈那样,问我一句今天过得好不好”,可看着父亲冷漠的脸,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有些话,说再多也没用。
江父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他指着门,声音发颤:“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说!”
说完,他摔门而去,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卧室里又恢复了死寂。
江驰瘫坐在地上,看着散落在脚边的文件,上面的“美国”“预科”等字眼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可他一想到陈欢,想到她在巷口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想到她递过来的那些画着笑脸的饼干,想到她眼里的担忧和温暖……
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离开”这两个字。
他猛地起身,冲到窗边,用力推着那扇只能开一条缝的窗户。金属限位器发出刺耳的声响,却纹丝不动。
外面的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带着点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他想起梅州中学的操场,想起和陈欢一起垫过的排球,想起放学路上并肩走过的夕阳……那些带着温度的瞬间,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回放。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江驰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相框,是他和母亲的合影。照片上的母亲笑着,眼里满是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相框边缘,低声说:“妈,我不想走。”
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看着窗外那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天空,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必须出去。至少,要去见陈欢一面,告诉她自己没事,告诉她……他不会走。
楼下传来保姆打扫的声音,江驰的眼睛亮了亮,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