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正,史莱克学院灯火尽熄。
后山禁林,一道银蓝交织的微光掠过,如萤,如彗。唐三与望舒并肩疾驰,衣袂拂碎露水,脚尖点过之处,蓝银草叶无声俯身,留下一串细碎的月辉。
今夜,他们要在禁林深处的“星陨窟”完成一次极危险的合练——为望舒凝练第四魂环的真正极限形态,也为唐三冲击八十级的瓶颈寻找最后一丝裂缝。星陨窟,传说是上古流星坠地砸出的深井,井壁嵌满星铁碎屑,夜里自生幽蓝磷火。井底阴寒蚀骨,最适合淬炼精神力。
唐三在前,蓝银领域铺成一条柔光小径;望舒在后,指尖捻着一缕太阴火,为两人照亮前方。
下到三十丈,风声骤止,温度陡降。星铁碎屑感应到魂力,纷纷亮起,像千万只俯瞰的眼。
井底空旷,中央天然凸起一方黑铁砧,表面布满凹坑,仿佛曾被远古巨灵捶击。
望舒盘膝坐于铁砧之上,月白长裙散开,像一朵雪中莲。她闭目,魂力缓缓涌动,背后那圈银黑交缠的第四魂环浮现,却在星铁冷辉下显出丝丝裂痕——那是白日碎星擂中,被众人合力震出的暗伤。
唐三立于铁砧侧,双手握锤——并非昊天锤,而是一柄以蓝银皇魂骨凝出的月纹锤。锤面温润,却暗藏雷霆。
唐三“开始?”
望舒“开始。”
锤落,无声。
一缕蓝银电流顺着锤面流入望舒经脉,所过之处,裂痕泛起银光,如冰河开裂。望舒眉心微蹙,唇间溢出细细喘息,却强忍不动。
第二锤,月火骤起。太阴真火自她丹田涌出,与蓝银电流交织,化作千万根银红火针,沿着经脉疾走,将裂痕一一缝补。
第三锤,星铁碎屑受激,纷纷飞起,如萤火旋绕两人周身,最终贴附于魂环裂痕处,凝成点点星斑。
每一锤落下,井底便响起一声极轻的“叮”,像极远处谁在敲玉磬。
九九八十一锤后,望舒魂环裂痕尽消,银黑底色上,多了一圈细若发丝的星金纹,仿佛将整片夜空镶进环身。
锤声止,唐三气息微乱。
望舒睁眼,瞳仁一金一银,倒映着星铁碎屑的光。她抬手,指尖轻点唐三胸口——那里,是他尚未突破的八十级壁垒。
一缕月华顺着她指尖流入,温和却浩瀚,像春夜月光漫过干涸河床。唐三只觉丹田一震,原本凝滞的魂力竟开始自行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银蓝漩涡。
漩涡中心,蓝银皇虚影浮现,草叶舒展,叶尖竟开出细小月桂,花蕊滴落金色火露。
唐三“八十级……”
唐三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惊喜。
望舒弯眸:
望舒“礼尚往来。”
就在两人气息交融之际,星陨窟深处忽传“咔嚓”一声脆响。
一块星铁板被无形之力撕裂,漆黑裂缝中,渗出丝丝蚀炁——那是洪荒巨爪残留的气息,白日碎星擂中被月火逼退,竟循着魂力波动追猎至此。
蚀炁凝成黑蛇,直扑望舒眉心。
唐三反应极快,蓝银皇瞬间化作囚笼,将黑蛇困锁;望舒则双手结印,太阴真火凝为月刃,一刀斩下。
黑蛇断成两截,却化为更多细小黑线,如附骨之疽,钻入星铁碎屑。
唐三“不能让它散!”
望舒咬破指尖,一滴银血飞出,在空中化作一轮微型月轮,将黑线尽数吸入。月轮旋转,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像雪落火炭。
片刻,月轮碎裂,黑线化为虚无。
望舒脸色微白,却笑:
望舒“看来,我的血比想象中更甜。”
唐三握住她手腕,指腹摩挲那道细小伤口,声音低哑:
唐三“下次,让我来。”
危机消散,井底却亮起异象。
被月火淬炼过的星铁碎屑,竟自发飞起,环绕望舒第四魂环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凝成一道纤细星环,与魂环重叠,发出清越鸣响。
望舒闭眼感受,再睁眼时,眼底多了一枚小小的星纹。
望舒“第四魂技·月涌千山,进化了。现在,可化三千月桂影,每一影皆可为箭,亦可为盾。”
唐三“那得取个新名字。”
望舒歪头想了想:
望舒“月火千星,如何?”
唐三“好听。配得上你。”
子时末,两人攀出星陨窟。
夜风带露,拂过望舒发烫的脸颊。她回头望一眼深井,井口幽蓝磷火渐渐熄灭,像一场梦阖上眼帘。
唐三脱下外袍披到她肩上:
唐三“冷么?”
望舒摇头,却悄悄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
望舒“想快点到九十级。”
唐三“急什么?”
望舒“到了九十级,就能和你一起,去把真正的月亮补好。”
唐三脚步微顿,手臂收紧:
唐三“好,那就一起快一点。”
回宿舍的小径,两旁蓝银草叶沾了夜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一条坠满星子的河。
望舒忽然伸手,折下一株草叶,指尖轻弹,草叶化作一只极小的月桂舟,放入路侧溪流。
小舟载着一点月火,顺流漂远,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唐三问:
唐三“许了什么愿?”
望舒笑而不答,只牵紧他的手。
远处,宿舍楼最后一盏灯熄灭。
风过,草叶沙沙,像替他们回答——
“愿此生长明,愿并肩之人,永不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