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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

捡到一个小娇夫

黑暗。

不是睡眠的安宁,而是意识被硬生生剥离、碾碎、抛入虚无的绝对黑暗。

林恩的意识像一颗被引力撕裂的星核,在破碎的剧痛中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光。剧烈的眩晕感如同宇宙风暴席卷着他残存的感知,每一次试图思考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他感觉自己被浸泡在某种粘稠、冰冷的液体里,身体沉重得不属于自己,唯有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证明着他还“存在”。

“注入第三序列神经链接素,浓度提升至临界阈值。”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穿透了包裹意识的混沌液体,直接刺入他的听觉神经。

嗡——

更强烈的麻痹感席卷全身,随后是深入骨髓的灼痛!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针,沿着他每一根神经末梢向内穿刺,直抵意识的核心。林恩在禁锢他的容器里无声地痉挛,冰冷的液体灌入他的口鼻,带来窒息的绝望。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焊死,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泡破裂般的呜咽。

“实验体编号07,生命体征波动加剧。脑波活动异常活跃,突破预设安全区。”另一个略显紧张的人类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教授,能量矩阵读数正在飙升!‘星尘’的共鸣反应比前六个样本强烈十倍!”

“继续加压。”一个苍老、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期待,“这是最接近成功的样本!我要看到‘钥匙’的真正形态!解开‘星海之扉’的力量!”

**星海之扉?钥匙?** 这些破碎的词语像冰冷的碎片扎进林恩混乱的意识。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叫什么名字?记忆是一片被彻底搅浑的泥沼,只有编号“07”像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

“警告!能量矩阵过载!精神波动超出容器承受极限!!”电子合成音陡然拔高,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钢针穿透耳膜!

轰!!!

林恩感觉自己最后维系意识的弦,在无法想象的剧痛和庞大的精神压力下,彻底崩断了!

不是物理的爆炸,而是意识层面的超新星爆发!

禁锢他的维生舱壁,那足以抵御小型能量炮轰击的透明高强度晶体,瞬间布满了蛛网般放射状的裂纹!裂纹中透射出刺目的、无法形容其颜色的光芒!整个实验室被这光芒吞没,所有仪器发出凄厉的过载警报,屏幕炸裂,电火花疯狂跳跃!

“不!控制住它!!”苍老的声音第一次染上了惊恐。

晚了。

林恩感觉自己整个“存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撕扯着,抛飞出去!维生舱彻底碎裂!冰冷的液体、破碎的晶体、扭曲的金属……所有一切都在这爆发的精神风暴中被卷起、粉碎!他看到那个穿着白袍、面容模糊的“教授”脸上凝固的骇然,看到其他研究员惊恐扭曲的表情,看到整个实验室在狂暴的精神能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纸片般扭曲、撕裂!

宇宙的冰冷真空瞬间拥抱了他。

失重感、刺骨的严寒、狂暴的宇宙射线如同亿万把利刃切割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他像一粒尘埃,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裹挟着,抛向无垠的、死寂的黑暗深空。身后,那艘庞大、线条优雅、印着“忒弥斯科研站”徽记的星舰,正被内部爆发的能量风暴撕扯、吞噬,如同宇宙中一朵短暂而凄厉的烟花。

剧痛、窒息、冰冷、意识溃散……

在彻底沉入虚无之前,一种更强烈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求生欲,如同在绝对零度中点燃的星火,在他破碎的意识核心深处猛烈燃烧起来!

不!他不想消失!

他还没有名字!

他还没有看过星辰真正的模样!

这股强烈到极致的意念,混合着爆炸瞬间逸散的、庞大而混乱的“星尘”能量(那是实验室试图强行激活的某种力量),以及他灵魂深处最纯粹的、对“存在”本身的渴望,在他濒临溃散的意识边缘,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共鸣与凝聚!

嗡……

一点微弱的、纯净的白光,无视了宇宙真空的法则,在他冰冷的、蜷缩的胸前凭空亮起。那光芒极其柔和,带着一种初生般的、懵懂的温暖。光芒的核心,物质与能量在某种玄奥的规则下开始坍缩、塑形。

一只兔子的轮廓,由纯粹的光和精神力丝线勾勒出来。

小小的身体,垂下的耳朵,蓬松的、由纯粹白光构成的绒毛……最后,是两点凝聚的、如同刚刚凝固的、最纯净红宝石般的核心。

它诞生于毁灭的余烬,诞生于灵魂最深处的求生呐喊,诞生于混乱能量中唯一纯净的“存在”执念。

它,就是林恩在意识彻底沉沦前,灵魂为自己创造的锚点——一只纯白色的垂耳兔精神体。

精神体诞生的微弱能量波动,如同黑暗深海中一点微弱的荧光。它不足以改变林恩被抛飞的轨迹,却像一张无形的、脆弱的网,勉强兜住了他即将完全逸散的意识碎片。

不知在冰冷死寂的虚空中漂浮了多久,时间的尺度失去了意义。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巨大的引力开始拉扯他残破的身体和新生的精神体。

一个巨大的、被肮脏气体云笼罩的星球轮廓出现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垃圾星——塔图因-7。它如同宇宙的胃袋,吸引着一切漂流至此的废弃物。

林恩残存的一点点意识,只感觉到剧烈的摩擦、灼热、以及震耳欲聋的轰鸣。他像一颗陨石,裹挟着新生的、脆弱的小白兔精神体,狠狠撞进了星球表面堆积如山的金属废墟之中。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

刺鼻的金属锈味和腐烂有机物的酸臭,像无数根针,扎醒了林恩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

剧痛!全身如同被拆散重组般的剧痛!

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只有扭曲堆积的废弃星舰残骸,如同巨兽嶙峋的骸骨,刺破铅灰色、翻涌着有毒尘埃的天穹。

头痛得像要炸开,记忆是一片彻底的白噪音。

他蜷缩在一截断裂的巨大冷却管深处,冰冷的金属硌着骨头。

只有掌心传来一点微弱的、毛茸茸的触感,带着细微的战栗。

一只兔子。

一只小得能完全捧在掌心,皮毛纯白得像刚落下的初雪,眼睛却如同两粒凝固血滴的红宝石的垂耳兔。

它紧紧贴着他冰凉的手指,瑟瑟发抖,身体几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充满辐射尘埃的污浊空气里。

林恩茫然地看着掌心这脆弱的小生命,剧烈的头痛中闪过几个混乱的碎片:刺耳的警报、爆裂的光芒、冰冷的真空、还有那声“编号07”……

“07……”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小白兔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声音,极其微弱地“叽”了一声,小小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指尖。那微弱的、带着生命温度的触感,是这片绝望废土上,林恩抓住的第一根稻草。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

他只知道,掌心这一点微弱的温暖,是他此刻唯一的“真实”。

他叫林恩。

这是他在冰冷金属和刺鼻臭味中,为自己找回的第一个名字。

而这只小白兔,是他从毁灭的星尘残响中,带回的唯一伙伴。

茫然和冰冷的恐惧如同这垃圾星的寒风,无孔不入地钻进他单薄破旧的衣物。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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