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张康乐×被迫联姻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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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林晚放在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陈哲”两个字,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瞬间让她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她毫不犹豫地滑动屏幕,直接挂断!
然而,对方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手机屏幕刚刚暗下去不到两秒,又立刻固执地亮了起来,嗡嗡的震动声在安静的店铺里显得格外刺耳,屏幕上依旧是那个令人作呕的名字。
林晚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压抑着怒火。她再次挂断,动作带着一丝狠厉。
第三次震动响起时,林晚的耐心彻底耗尽。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用力划过接听键,将手机猛地举到耳边,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寒冰:“陈哲,我说过别再打来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陈哲刻意压低的、带着浓浓威胁和讥诮的声音,即使隔着听筒,也清晰地钻进林晚的耳朵,也落入了旁边张康乐的耳中:
“林晚,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退婚就完了?你爸现在像条丧家犬到处求人,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你那间破店,能经得起几次‘意外’?” 他刻意加重了“意外”两个字,其中的恶意昭然若揭,“还有,听说你那个忠心的野狗店长,为了你连前途都不要了?呵,真是感人肺腑啊!你猜,我要是让他在这行彻底混不下去……”
“陈哲!”林晚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打断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变调,“你混蛋!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的?”陈哲在电话那头轻笑起来,笑声阴冷黏腻,“林晚,你和你那个野狗店长,在我眼里,捏死你们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不想看他彻底完蛋,就识相点……”
后面的话,林晚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像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陈哲的威胁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她仿佛看到了甜觅时光被砸得粉碎的玻璃门,看到了张康乐因她而陷入绝境的未来……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掐断了电话!动作快得像甩掉一条毒蛇!
手机被她狠狠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窗外的暴雨声此刻像是放大了无数倍,轰鸣着冲击着她的耳膜。
她需要空气!她需要离开这个密闭的空间!她需要冰冷的东西浇灭心头的怒火和那灭顶的寒意!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逃离的本能。她甚至没有看身旁的张康乐一眼,像一头发了狂的小兽,猛地转身,朝着紧闭的玻璃店门就冲了过去!
“林晚!”张康乐在她掐断电话、脸色骤变的瞬间就已经察觉不对,在她转身冲出的刹那,他厉声喝道,同时伸手想要拉住她。
但林晚的动作太快,也太决绝。她一把拉开了沉重的玻璃门!
呼——!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密集的雨点,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劈头盖脸地狠狠砸了进来!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脸颊、衣服!外面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瞬间将她吞没!
林晚却像是感觉不到这刺骨的冰冷,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进了那片白茫茫的、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雨幕之中!
冰凉的雨水瞬间将她从头浇到脚,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视线被密集的雨线模糊,脚下湿滑的路面让她踉跄了一下。狂风卷着雨水抽打在脸上,生疼。她像一片被狂风暴雨裹挟的叶子,瞬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身后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臂!
那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和急切,硬生生将她前冲的势头拽住!
林晚猝不及防,身体被这股力量带得猛地向后一旋!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撞进了一个带着雨水湿气、却无比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鼻尖猝不及防地撞上对方同样湿透的胸膛,传来一丝微痛。但更清晰的,是瞬间包裹住她的、属于张康乐的熟悉气息——清爽的皂香混合着一丝淡淡的、如同雨后被阳光晒过的清新草木气息,那是他惯用的洗衣液的味道。然而,在这片熟悉的味道深处,似乎还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极其独特的、带着点冷冽甜意的气息,像是……某种玻璃珠的清香?
这缕若有似无的、久远而熟悉的气息,如同黑暗中擦亮的一根火柴,瞬间点亮了林晚被愤怒和恐惧充斥的脑海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无数个记忆碎片在冰冷的雨水中轰然炸开——
七岁那年夏天,蝉鸣聒噪。她被隔壁班的小胖子抢走了口袋里一颗最心爱的蓝色玻璃弹珠。她追不上,气得坐在路边花坛大哭。是他,张康乐,一声不吭地跑过去,跟那个比他高半头的胖小子扭打在一起,鼻青脸肿地把那颗染了泥的玻璃珠抢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放进她手心。那颗玻璃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天空的颜色,就像他那时青紫的眼角。
十二岁,她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得膝盖手掌一片血肉模糊,哭得稀里哗啦。是他,默不作声地蹲在她面前,用干净的手帕笨拙地给她包扎,然后推着车,陪她一遍遍练习,直到她终于能歪歪扭扭地骑起来。夕阳下,他额角的汗珠亮晶晶的。
十八岁毕业旅行,她心血来潮去爬山看日出,结果半夜被困在半山腰,又冷又怕。手机没信号,周围一片漆黑。是他,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上来,把瑟瑟发抖的她裹进自己还带着体温的外套里,背着她一步步走下山。他后背的温度,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恐惧。
还有无数次,她闯了祸不敢回家,是他偷偷翻窗溜进她的房间,递给她一块偷偷藏起来的蛋糕;她考试考砸了躲起来哭,是他找到她,笨拙地讲着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她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是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在夏夜的晚风里穿梭,听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直到她心情平复……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每一次她的狼狈,她的脆弱,她的眼泪,她的“事故现场”……第一个出现的,永远是他!那个沉默的、可靠的、像影子一样守护在她身边的张康乐!
他一直都在!在她每一次摔倒的身后,在她每一次哭泣的旁边,在她每一次需要依靠的瞬间!
一个清晰得近乎残酷的念头,如同划破这倾盆雨幕的闪电,猛地劈开了林晚所有混沌的思绪!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那些习以为常的守护,那些深藏在他平静眼眸下的汹涌暗流……在这一刻,被这缕属于过去的玻璃珠的清香,被这十五年来点点滴滴的累积,被眼前这个在暴雨中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胸膛,串联成了一条无比清晰的、闪耀着真相光芒的链条!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但林晚却猛地抬起了头,不顾脸上纵横的雨水,视线穿透密集的雨帘,直直地撞进张康乐那双近在咫尺、盛满了急切与担忧的眼眸深处!
她的嘴唇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却又有一股炽热的力量在疯狂涌动,驱使着她发出声音。那声音不大,甚至被淹没在磅礴的雨声中,却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笃定,清晰地撞入张康乐的耳中:
“张康乐……” 雨水流进她的嘴里,她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模糊,却又异常的清晰锐利,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时光的锁,“你从七岁起……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林晚的声音,裹挟着冰凉的雨丝,清晰地撞进张康乐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在他心头轰然炸响!
那带着水汽、却又异常清晰的质问——“你从七岁起……就喜欢我了对不对?”——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瞬间洞穿了他精心构筑了十五年的、密不透风的堡垒。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搂在她后背的手臂猛地一紧,又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般,骤然僵硬不动。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慌乱、被猝不及防揭穿的狼狈……无数种激烈翻涌的情绪在其中剧烈碰撞,几乎要冲破那层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想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用沉默或者一个轻描淡写的玩笑带过。然而,当他的目光撞进林晚那双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清亮的眼眸时,所有到了嘴边的掩饰和托词,都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殆尽。
那双眼睛里,没有疑惑,没有试探,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灼灼逼人的笃定!像探照灯一样,将他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都照得无所遁形。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眉骨、高挺的鼻梁不断滑落,有些流进他大睁的眼睛里,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他却浑然不觉。喉结在湿透的颈项间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吞咽下所有试图涌出的辩解。紧抿的薄唇微微翕动,最终却只逸出一声极其压抑、带着浓重沙哑和复杂情绪的叹息。
“……林晚,”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碾磨出来,每一个字都浸透了雨水和某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情感,混在嘈杂的雨声里,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 他顿了一下,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却异常执拗的脸庞,带着一丝近乎认命的无奈和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缓缓吐出后面半句:
“太狡猾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把黑色长柄雨伞,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主人这惊天动地的心神震荡。
“啪嗒”一声轻响。
伞柄从他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脱,直直地坠落在地,溅起一小片浑浊的水花。黑色的伞面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无助地弹跳了一下,然后,被呼啸而过的狂风猛地卷起!
那伞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像一片巨大的、失去了方向的黑色落叶,在瓢泼大雨和肆虐的狂风中打着旋儿,翻滚着,被气流裹挟着,朝着远处幽暗、被雨水模糊的街道深处,急速地飞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