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风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操场上的热闹。林溪抱着笔记本坐在看台上,目光总忍不住往跑道那头瞟。广播里正念着1500米运动员的名单,念到“江逾白”时,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检录处走出来,校服外套脱了搭在胳膊上,露出里面白色的运动T恤,领口沾着点草屑——大概是刚才热身时蹭的。
他好像感应到什么,忽然往看台上望过来,视线精准地落在她身上,然后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林溪赶紧低下头,假装翻笔记本,耳根却热得厉害。旁边的同桌戳了戳她:“喂,脸红什么?江逾白在看你呢。”
发令枪响时,林溪的心跟着揪紧了。1500米的跑道像条没有尽头的线,江逾白起跑时没冲在最前面,保持着匀速的节奏,黑色的运动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她做物理题时敲计算器的节奏。
跑到第三圈时,有个男生突然从斜后方超上来,胳膊肘故意撞了江逾白一下。林溪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看见他踉跄了一下,却没减速,只是调整了呼吸,步子迈得更大了些。阳光照在他后颈的汗珠上,亮得像撒了把碎钻。
最后一圈冲刺时,全场都在喊加油。江逾白突然加速,像支离弦的箭,白色的T恤在人群里穿梭,后背的布料被汗水浸得有点透,隐约能看见肩胛骨的轮廓。林溪站起来,跟着大家一起喊,声音都带了点抖——她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痕在阳光下更明显了,大概是刚才被撞到的时候又蹭到了。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江逾白没立刻停下来,惯性带着他多跑了几步才弯腰扶住膝盖喘气。林溪几乎是跑着冲下看台的,手里还攥着早上特意带的温水。
“给。”她把水杯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烫得像刚跑完步的体温。
江逾白接过水,仰头喝了大半,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你来得挺早。”他抹了把脸,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却笑得眼睛发亮。
“刚……刚才那个人故意撞你。”林溪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话都说不利索。
“没事。”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指腹蹭了蹭手腕上的红痕,“以前练长跑时比这撞得狠。”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给你的。”
是颗星星糖,这次是粉色的,玻璃纸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刚才天边的晚霞。“谢礼,”他解释道,“谢你来看我比赛。”
这时体育老师喊他去登记成绩,江逾白把外套往她怀里一塞:“帮我拿一下,马上回来。”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口袋里鼓鼓的,林溪伸手一摸,摸到个硬纸壳——是本物理竞赛的错题集,扉页上有他写的名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是个正在跑步的小人,头顶飘着颗星星。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身后有人笑:“哟,江逾白的外套怎么在你这?”是刚才撞他的那个男生,语气里带着点挑衅。
林溪把外套往身后藏了藏,刚想说话,江逾白回来了,往她身前站了站,不动声色地隔开了距离。“有事?”他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那男生撇撇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江逾白这才转过来,看着她手里的错题集,有点不好意思:“随便写的,别笑我画得丑。”
“不丑。”林溪认真地说,“很可爱。”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阳光落在他汗湿的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下周末的物理小组活动,一起去实验室?老师说要做单摆实验,你上次不是说不太懂周期计算吗?”
林溪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风从操场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气,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粉色星星糖,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风里,好像都藏着甜甜的味道。
远处的广播又响了,在念下一个项目的名单,而跑道边的两个人,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两颗慢慢靠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