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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六 阴阳眼悟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夷陵的黄昏总带着种揉碎了的暖,桔梗花田被余晖染成淡金,白色的花瓣沾着未干的晨露,在风里轻轻晃,像撒了一地的小月亮。芙梅(赋井泉)坐在田埂上,巫女服的裙摆铺在新草上,绣着的桔梗花纹与田间的花影叠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是衣料哪是实景。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之前总让她刺痛的阴阳眼,此刻竟异常平和,黑瞳里没有再涌入杂乱的魂影,反而映着远处江面的波光,像盛了片温柔的碎镜。

糖豆(洛流云)抱着块刚捡的青石子走过来,石子上还沾着点泥土,是她刚才在江边画阴阳鱼时用的。她的双色瞳在黄昏里格外亮,左眼的墨黑映着花田的暖,右眼的银白泛着江面的清,走到芙梅身边时,轻轻把石子放在她掌心:“今天你的眼睛没再疼了?”

芙梅握着石子,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更静了些。她抬头望向花田深处,那里有几株刚开的红色曼陀罗,是花禼种下的,此刻正映着余晖,像凝了点温柔的火。“嗯,不疼了。”她轻声说,黑瞳里渐渐浮起细碎的画面——不是之前那些挣扎的战魂,是更鲜活的、藏在魂影背后的人心。

“以前总觉得,阴阳眼是用来看见魂的,”芙梅的指尖轻轻划过石子的纹路,声音里带着刚想通的释然,“现在才明白,它看见的不止是魂,还有魂背后的人心。”

糖豆蹲下身,双色瞳里满是倾听的温柔,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就像刘备陛下,”芙梅的黑瞳里映出永安宫的残影,刘备的残魂跪在石室里,手里攥着块褪色的布——那是关羽生前常系的头巾,“他当年伐吴,所有人都说他执念太深,可我透过阴阳眼看到的,是他握着那块头巾时的手抖,是他夜里对着江东方向叹气时的红眼眶。他的执念里,哪里是只有复仇?更多的是对二弟三弟的愧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情,是作为兄长,没能护住他们的痛。”

她顿了顿,黑瞳里的画面换成了吴军的营帐,陆逊站在地图前,指尖在“猇亭”二字上反复摩挲,案上放着封来自江东的家书,信纸上写着“母亲安好,勿念”。“还有陆逊,大家都说他火攻太狠,可我看到他在帐中犹豫了一夜,看到他望着火起的方向时,悄悄攥紧的拳。他的决断里,不是只有冷酷,是对江东百姓的责任,是作为将领,要守住家园的责——他若不火攻,吴军的粮草撑不了多久,江东的土地,或许就要被战火吞了。”

风拂过花田,桔梗花瓣轻轻落在芙梅的发间,她抬手拂去,黑瞳里的画面渐渐散去,只剩下眼前的暖。“其实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呢?”她看向糖豆,眼底带着清明的光,“刘备为了义,陆逊为了忠,战魂们为了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有自己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就像这些花,白色的桔梗代表原谅,红色的曼陀罗代表铭记,它们长得不一样,却都能在这片土地上好好开着。”

糖豆的双色瞳闪了闪,像有星光落在里面。她捡起片落在膝头的桔梗花瓣,轻轻放在芙梅的巫女服上:“就像我和你。”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黑袍——她总爱穿深色的衣裳,觉得耐脏,也藏得住情绪;又指了指芙梅的浅紫巫女服,是芙梅最喜欢的颜色,说看着就让人安心,“我喜黑,你喜彩,我们喜欢的不一样,做事的方式也不一样——你总想着用符纸帮魂解执念,我总想着用阴阳鱼照出真相,可我们不还是最好的闺蜜?”

芙梅看着糖豆的双色瞳,突然笑了。之前总让她困扰的阴阳眼,此刻竟成了帮她看懂世界的窗口——它让她看见痛苦,也让她看见温柔;让她看见对立,也让她看见理解。就像她和糖豆,喜好不同,却能彼此懂得;就像那些曾站在对立面的人,立场不同,却都藏着各自的真心。

“是啊,”芙梅握住糖豆的手,掌心的石子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不一样也没关系,懂得就好。”

黄昏的余晖渐渐淡去,江面上的波光却更亮了,像铺了条从花田通向远方的光带。两人坐在田埂上,看着花田在暮色里渐渐模糊,听着远处江水的拍岸声,心里都暖烘烘的。芙梅知道,往后再用阴阳眼时,她不会再只看到痛,更会看到痛背后的人心,看到那些藏在立场与对错之下的、最柔软的真心。

风里的花香更浓了,混着两人的笑声,飘向远方,像在告诉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魂:理解与懂得,才是化解所有对立的最好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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