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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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千万岁 无岁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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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周三，乔砚舟提前结束了工作。

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一层暖金色，她再次站在了悬壶中医馆门口。这一次，推开木门时，少了几分迟疑，多了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待。

诊室里不止张凌赫一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拉着他的手絮叨：“小张医生，多亏了你那些录音哦，我晚上听着，心里踏实多了……”

录音？乔砚舟的脚步顿在门口。

顾时安抬眼看见她，目光温和地致意，随即又耐心地对老奶奶说。

张凌赫“王奶奶，您觉得有用就好。睡前听一小段，放松心神，有助于药效发挥。”

老奶奶笑眯眯地点头，又说了几句才拄着拐杖离开。经过林枳身边时，还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诊室恢复了安静。张凌赫转向乔砚舟，神色如常。

张凌赫“乔律师，今天来得早了些。”

乔砚舟的心却有些乱。刚才那句“录音”在她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她不动声色地坐下，伸出手腕，状似随意地问。

乔砚舟“张医生还会给病人提供录音？是…音乐吗？”

张凌赫的手指刚刚搭上她的脉搏，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那停顿极其短暂，若非乔砚舟是律师，对细微的反应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张凌赫“不是音乐。”

他声音平稳，垂眸专注于指下的脉象，避开了她的视线。

张凌赫“是一些自己录的…养生知识，帮助病人凝神静气。老人家睡眠浅，容易胡思乱想，有点声音引导会好些。”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但乔砚舟心中的疑团并未消散，反而像投入清水的墨滴，缓缓晕开。

养生知识？为什么偏偏是录音？而且，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微妙停顿…

她没有再追问，律师的本能告诉她，在证据不足时，贸然出击并非上策。

号脉结束，张凌赫一边写方子，一边说。

张凌赫“脉象比上周又和缓了些，看来药和…调整作息，都起了作用。”

他中间那个微妙的停顿，仿佛将“录音”二字无声地替换掉了。

乔砚舟“嗯”了一声，接过新的药方。指尖在触碰的瞬间，她注意到他处方笺右下角，除了日期和签名，还用工整的小楷写着一行字:

“霜降，宜平补，润燥。”

一种她从未在意过的、关于季节流转的细腻，悄然触动了她。

乔砚舟“这个，”

她指了指那行小字，

乔砚舟“是医嘱的一部分？”

张凌赫抬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浮现一抹很浅的笑意。

张凌赫“不算医嘱。只是随手记下节气，提醒自己，也提醒来看诊的人，生活要顺应天时。”

他起身，从靠窗的小茶几上拿起一个素白的小瓷罐，递给乔砚舟。

张凌赫“快霜降了，秋燥明显。这是我自己熬的梨膏，你用温水化开喝，对缓解你熬夜后的咽喉不适有好处。”

乔砚舟愣住了。她因为长期睡眠不足、用脑过度，确实常有咽喉干痛的症状，但这细微的不适，她从未向他提及。

他是如何知晓的？仅凭望闻问切？

她接过瓷罐，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乔砚舟“谢谢。”

这两个字她说得有些生硬，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被细致关照的无所适从。

离开医馆时，天色已近黄昏。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医馆旁边那条种满银杏树的小巷。金黄的叶子在夕阳下如同碎金，脚下落叶沙沙作响。

她拿出手机，点开“当归”的主页。最新一期音频，赫然标注着 《霜降 · 话梨膏》。

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她点开音频，那个无比熟悉、曾陪伴她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声音，温柔地流淌出来：

“…《本草纲目》有言，梨者，利也，其性下行流利。治风热，润肺凉心，消痰降火……民间常以秋梨熬膏，佐以蜂蜜、姜丝、贝母，以润深秋之燥……”

音频里，“当归”不仅详细讲解了梨膏的制法、功用，还娓娓道来古人如何依循节气调整饮食起居的智慧。那语调，那用词习惯，那份沉静从容的气度…

乔砚舟靠在巷口斑驳的墙壁上，看着手中那个素白的小瓷罐，再听着耳机里几乎与张凌赫白日言语重合的内容，一个清晰得让她无法再回避的念头，轰然作响——

他不是声音像“当归”。

他就是“当归”。

那个在深夜用声音为她构筑安宁避难所的人，与白天在诊室里为她号脉开方、提醒她节气变化、送她梨膏的医生，是同一个灵魂。

理性仍在负隅顽抗，试图寻找巧合的可能。但情感，以及律师对证据链的直觉，已经倾向了那个最不可思议，却又最合情合理的答案。

她抬起头，晚风拂过她因震惊而微微发热的脸颊。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正温柔地笼罩着中医馆古朴的飞檐。

原来，她一直在双向奔赴。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治愈她的声音，和她正在面对的人，早已在现实里，与她温柔地撞了个满怀。

下一步，她该怎么办？是继续维持这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还是…找个时机，轻轻将它捅破？

秋意深浓，答案仿佛就藏在下一阵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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