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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暗礁

他的纵容是囚笼

春意渐浓,庭院里的草木挣脱了料峭的寒意,舒展着新绿。云澈的身体在冰魄莲的奇效和苍焱寸步不离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好转。虽然依旧清瘦,脸色也带着病后的苍白,但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沉静,如同深潭,不起波澜,却洞悉一切。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小皇帝萧宸对云澈的依赖日渐加深,几乎到了事无巨细都要征询的地步。朝会上的争执,奏折上的难题,甚至后宫妃嫔间微妙的角力,他都会在退朝后,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云澈的暖阁。那双属于孩童的眼睛里,装着远超年龄的疲惫和对云澈近乎盲目的信任。

这日午后,暖阁内茶香袅袅。小皇帝紧蹙着眉头,将一份奏折推到云澈面前:“先生,北境守将贺兰山连发三封急报,索要增兵及粮饷,言辞激烈,甚至……语含威胁。”少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户部以国库空虚为由,只肯拨付三成。朕……不知该如何决断。”

云澈的目光扫过奏折上贺兰山那锋芒毕露的字迹,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手边的清茶,浅啜一口。

暖阁角落的阴影里,苍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他维持着人形,抱臂倚靠在雕花柱子上,左臂的绷带已经拆掉,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右爪活动间也恢复了往日的灵活。他看似闭目养神,但头顶那对银灰色的狼耳却敏锐地竖立着,微微转动,捕捉着暖阁内每一丝声响,包括小皇帝话语中那份过重的依赖。他的尾巴垂在身后,尾尖却有些不耐烦地、小幅度地扫着地面,透着一股被压抑的烦躁。

“贺兰山……”云澈放下茶盏,声音清冽平稳,如同山涧清泉,“拥兵自重,其心可诛。”

小皇帝眼睛一亮:“先生也认为他……”

“但此刻动他,非其时。”云澈打断他,浅灰色的眸子看向小皇帝,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冷静,“北狄虎视眈眈,临阵换将,动摇军心,是为大忌。”

“那朕就任由他索要无度?”小皇帝有些急切。

“给。”云澈指尖点了点奏折,“他要多少,给多少。”

小皇帝愕然:“可户部……”

“陛下,”云澈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传旨:命贺兰山即日回京述职,当面陈情北境军务。北境军务,暂由副将林远代管。”

小皇帝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先生妙计!”贺兰山若抗旨不回,便是坐实了拥兵自重之罪;若他真敢回来,便等于自投罗网,离了他的根基之地,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在帝都,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林远……”小皇帝迟疑了一下,“他重伤初愈,可堪此任?”林远遇袭重伤,不久前才刚能下地行走。

“林远之能,足以稳定北境。”云澈语气肯定,“况且,他背后站着的,是陛下。”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朕明白了!谢先生!”他站起身,对着云澈再次郑重行礼,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服。离去前,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又瞥向云澈搁在桌边的手,以及那只始终如同守护神般覆在其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眼神复杂地一闪,终究没说什么,匆匆离去。

暖阁的门关上,室内只剩下茶香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一直沉默的苍焱动了。他像一头被束缚已久的猛兽,几步便跨到云澈身边,高大的身躯带着灼热的气息俯下,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云澈的腰,将人半圈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云澈的颈窝,毛茸茸的狼耳蹭着云澈柔软的发丝,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

“澈澈……”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醋意和委屈,“他又来!又看你看那么久!还一直叫你‘先生’!”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被抢了糖的孩子,尾巴也焦躁地拍打着云澈身下的软榻边缘。

云澈被他蹭得有些痒,微微偏头,指尖抵住他凑得过近的额头:“别闹。”

“我没闹!”苍焱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云澈,里面盛满了控诉,“他看你的眼神……跟那些人一样!我不喜欢!” 那些人,指的是曾经对云澈心怀觊觎的各路权贵。在小狼狗的世界里,所有长时间、专注地盯着他宝贝澈澈的人,都居心叵测。

云澈看着苍焱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和幼稚的委屈,心底那点无奈又浮了上来。他当然明白苍焱的烦躁从何而来。小皇帝那过于热切和依赖的眼神,以及那份不加掩饰的敬仰,在苍焱眼中,都是对他所有权的潜在威胁。

“他是君。”云澈重复着上次的话,指尖却顺着苍焱的额角滑到他敏感的耳根,轻轻搔刮着那柔软的绒毛。这个动作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苍焱的耳朵立刻舒服地抖了抖,喉咙里的咕噜声更大了一些,身体也放松了些许,但眼神依旧执拗:“那也不行!君也不行!澈澈是我的!”他一边强调着所有权,一边又忍不住将脸埋回云澈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那清冽的冰雪气息,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标记。

云澈感受着颈间湿热的呼吸和那毛茸茸的触感,任由他蹭着。对于苍焱这种近乎蛮横的占有宣告,他似乎早已习惯,甚至带着一丝纵容。

“贺兰山……”云澈忽然开口,转移了话题,指尖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苍焱的耳根,“不会那么轻易就范。”

苍焱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他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方才的委屈醋意被冰冷的警惕取代:“他敢抗旨?”提到潜在的威胁,尤其是可能威胁到云澈安全的因素,这头灰狼E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不会明着抗旨。”云澈的声音很淡,浅灰色的眸子望向窗外抽芽的新枝,眼神深邃,“他会拖延,会找各种理由搪塞,或者……在回京的路上,‘遭遇意外’。”

“意外?”苍焱的犬齿微微露出,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他敢!我亲自去‘接’他回来!”

云澈的指尖在他耳根处用力按了一下:“莽撞。”

苍焱被按得缩了缩脖子,但眼神依旧凶狠:“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继续在北境当土皇帝!”

“他需要一个不得不回来的理由。”云澈收回目光,看向苍焱,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一个能让他后院起火,让他坐立难安,不得不亲自回来灭火的理由。”

苍焱的金色竖瞳亮了起来:“澈澈有主意了?”

云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起案几上另一份不起眼的密报,递给苍焱:“看看这个。”

苍焱接过,快速扫过。密报上记录着贺兰山在北境封地内的一些隐秘勾当——私自开采金矿,囤积军械,甚至与邻邦狄族有私下往来,数额巨大,证据确凿。这些事,以往都被贺兰山只手遮天压了下去。

“把这些‘不小心’,泄露给他在帝都的几个死对头,尤其是……那位管着都察院、向来嫉恶如仇的赵御史。”云澈的声音清清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让林远在接管军务时,‘无意间’发现几处不合规的军械库。”

苍焱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些证据被捅出去后,贺兰山的政敌们会如何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去!而林远发现的军械问题,则足以让贺兰山在军中的威信大打折扣,甚至动摇军心!后院起火,根基动摇,到时候,贺兰山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再拖延回京!

“澈澈!”苍焱兴奋地低吼一声,尾巴激动地摇成了螺旋桨,啪啪地拍打着地面,“我这就去办!”他猛地站起身,一副立刻就要冲出去执行命令的架势。

云澈却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苍焱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云澈。

“不急。”云澈的声音依旧平稳,指尖在他结实的小臂上轻轻点了点,“让他先接到圣旨,急一急。”浅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如同冰雪折射阳光般的、冰冷的算计光芒。

看着云澈眼中那熟悉的、运筹帷幄的锐利光芒,苍焱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这样的澈澈,冷静,强大,带着掌控一切的力量,让他痴迷,也让他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他刚刚因小皇帝而升起的醋意和烦躁,在这份光芒下瞬间烟消云散。他的澈澈,永远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智者,而这份智慧的光芒,只为他所信任的人闪耀。

苍焱重新俯下身,这次动作轻柔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环住云澈的腰,将脸贴在他微凉的颈侧,声音低沉而充满依恋:“澈澈,都听你的。” 那蓬松的狼尾也重新缠了上来,牢固地圈住云澈的腰,传递着无声的守护和独占。

暖阁内,茶香氤氲。窗外的春光正好,抽芽的树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阴谋的暗礁已在深水中布下,只待时机成熟,便会掀起惊涛骇浪。而此刻,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灰狼E餍足地拥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如同守护着唯一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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