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云澈的卧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与血腥气。
医师已经退下,只留下苍焱独自守在床边。他半跪在床榻旁,双手紧握着云澈微凉的手指,额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云澈的呼吸已经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肩上的伤口被仔细包扎,雪白的纱布下隐约透出一丝血色。苍焱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处,仿佛要用视线将那伤口烧穿。
他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云澈每一次微弱的呼吸声,尾巴紧紧缠在床脚,像是怕一松手,床上的人就会消失。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细密的雨声敲打着窗棂,如同某种隐秘的低语。苍焱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他缓缓抬头,看向窗外——
那里,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雨中,身形瘦削,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巴。
苍焱的肌肉瞬间绷紧,但他没有动,只是轻轻将云澈的手放回被中,然后缓缓站起身。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在暗处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两人隔着一扇窗,无声对峙。
片刻后,黑影抬起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古怪的手势——食指与中指交叉,拇指压住无名指。
苍焱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前朝暗卫的联络手势!
黑影做完手势,转身便走,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雨幕。苍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云澈,最终咬牙追了出去。
————
雨幕中,黑影的速度极快,几个起落便翻出了府邸高墙。苍焱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帝都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穿行。
最终,黑影停在一座废弃的钟楼前。
“你是谁?”苍焱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黑影缓缓转身,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老却锐利的脸。
“将军,久仰。”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老朽姓陈,曾是先帝的暗卫统领。”
苍焱的尾巴瞬间炸毛:“前朝余孽!”
“余孽?”老人低笑一声,“将军何必急着扣帽子?老朽今日来,是想和将军谈一笔交易。”
“交易?”苍焱冷笑,“你们伤了他,还敢提交易?”
“伤云先生的,不是我们的人。”老人摇头,“那刺客胸前的图腾,是假的。”
苍焱的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有人想借前朝的名义,挑起将军与我们的厮杀。”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绣着半个残缺的图腾,“这是我们从刺客身上找到的——图腾下方,本该有落款,但被人刻意割去了。”
苍焱接过布条,指尖摩挲着边缘的切口,眼神阴晴不定。
“将军不妨想想,”老人低声道,“谁最希望您和前朝两败俱伤?谁又能从云先生的死中获利?”
苍焱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名字——议政院的周家、北境商会、甚至是……皇室。
“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苍焱冷冷盯着老人,“别告诉我你们突然良心发现。”
老人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因为我们也不想被人当刀使。更何况……”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云先生若死,这帝国,就真的没救了。”
苍焱的尾巴猛地僵住。
雨越下越大,水珠顺着钟楼斑驳的石壁滑落,如同无声的泪。
————
当苍焱回到府邸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发现云澈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那枚从军营带回来的翡翠扳指,若有所思地把玩着。
“澈澈!”苍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你怎么起来了?伤口疼不疼?”
云澈抬眸看他,浅灰色的眸子平静如水:“去见谁了?”
苍焱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尾巴不安地扫了扫地面:“……一个前朝暗卫。”
云澈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扳指递给他:“看看内侧。”
苍焱接过扳指,借着晨光仔细查看,终于在翡翠内侧发现了一行极其细小的刻痕——
【周】。
苍焱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家的标记……”他猛地抬头,“刺客是周家派的?他们想嫁祸给前朝余孽?!”
云澈微微勾唇,眼底却没有笑意:“现在,你明白他们的计划了?”
苍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金色的竖瞳里翻涌着滔天怒火:“周家……好一个周家!”
他单膝跪在床边,握住云澈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澈澈,这次我不会冲动。但周家……必须付出代价。”
云澈静静地看着他,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狼耳:“你想怎么做?”
苍焱的耳朵抖了抖,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既然他们想玩借刀杀人……”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