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焱像只餍足的大猫,赖在软榻上,将云澈圈在怀里,下巴搁在他颈窝,鼻尖贪婪地汲取着那清冽的冰雪气息,仿佛那是世上唯一能平息他躁动本能的甘泉。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云澈被他搂得有些热,那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传来,对常人来说是舒适的暖意,对他偏寒的体质却有些过载了。
他微微动了动,想拉开一点距离。苍焱立刻察觉,手臂非但没松,反而收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毛茸茸的狼耳也警觉地竖起。
“澈澈别动……”他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浓浓的依恋,“让我抱会儿……”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脸颊蹭了蹭云澈颈侧细腻的皮肤,留下灼热的触感。那圈在云澈腰间的尾巴也收紧了力道,像个毛茸茸的活体腰带。
云澈无奈,只得由他。他抬手,指尖轻轻捏了捏苍焱那对因为紧张而竖得笔直的狼耳尖。苍焱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的咕噜声更响了,身体也放松了些许。
就在这份黏糊的宁静几乎要让人沉溺时,花厅的门再次被轻轻叩响。管家沉稳的声音传来:“先生,您约见的林先生到了。”
云澈眼神微动,显然这位林先生是正事。他轻轻拍了拍苍焱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苍焱,起来。”
苍焱不情不愿地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眸里满是被打扰的不爽,狼耳也耷拉下来一点。他看了一眼门口方向,又低头看看怀里的云澈,眼神挣扎。最终,他磨磨蹭蹭地松开手臂,高大的身躯不情不愿地离开软榻,站到一旁。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化形,而是维持着人形,双手抱胸,倚在云澈软榻旁的雕花柱子上,姿态看似慵懒随意,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门口。那蓬松的狼尾垂在身后,尾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地面,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警觉。
“请进。”云澈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坐直身体。
门开了,一位身着深色西装、气质沉稳干练的中年Alpha走了进来。他便是林远,云澈在信息网络中的得力助手之一。他目光锐利,步伐沉稳,信息素是冷冽的松木气息。一进门,他的视线先恭敬地落在云澈身上:“先生。”随即,他立刻感受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如同被猛兽盯上。他抬眼,对上苍焱那双毫不掩饰审视和隐隐敌意的金棕色眼眸。
林远心头一凛。这位帝国最强大的Epsilon,其威名和煞气绝非虚传。他立刻收敛心神,目不斜视,只专注于云澈,微微躬身:“打扰先生休息了。”
“无妨,坐。”云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远依言坐下,姿态端正,开始低声汇报:“先生,关于南境商会联盟私下串联,意图绕过议政院垄断新航线一事,情报已经核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清晰,条理分明,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云澈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矮几上轻叩,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沉静如水,偶尔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光芒。
苍焱倚在柱子旁,耳朵敏锐地捕捉着林远的每一句话。他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会运作和权力博弈,但他本能地不喜欢任何长时间占据云澈注意力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个Alpha。他能感觉到林远对云澈发自内心的敬重,但这并不能完全消除他心中的烦躁和领地意识。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林远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和挑剔。当林远因为某个细节汇报需要稍稍倾身靠近矮几时,苍焱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声。一股无形的、带着硝烟与森林气息的信息素悄然弥漫开来,虽然被极力克制着,但那属于顶级E的天然威压,还是让花厅内的空气瞬间凝重了几分。
林远的语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石压着,呼吸都有些困难,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强自镇定,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汇报上,但那份来自顶级掠食者的凝视和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悬在头顶,让他如坐针毡。
云澈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听着汇报,指尖的轻叩节奏不变。只是在林远汇报到一个关键节点时,云澈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
就在他低头抿茶的瞬间,倚在柱子旁的苍焱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无声无息的慵懒感。他看似随意地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便极其“自然”地挡在了林远和云澈之间,正好隔绝了林远看向云澈的视线。他微微侧身,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矮几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了一个将云澈完全遮挡在自己身后的姿态。
“澈澈,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热的?”苍焱低下头,声音放得又低又柔,带着刻意的亲昵,目光专注地落在云澈脸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云澈的耳廓。
这动作和话语来得如此突兀,打断了林远的汇报。林远被迫抬起头,看着苍焱宽阔的后背和那头银灰色的短发,以及那条在苍焱身后微微晃动、仿佛不经意间就能扫到他脸上的蓬松狼尾,他张了张嘴,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云澈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他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的苍焱。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无比“真诚”的关切,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仿佛真的只是在担心他喝凉茶伤身。但云澈清晰地看到了那双金棕色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得意和警告——对林远的警告。
云澈的指尖在温热的瓷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浅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他没有斥责苍焱的失礼,也没有回应他换茶的提议,只是将目光平静地越过苍焱的肩膀,看向被挡得严严实实的林远,声音依旧清冽:“林先生,继续。”
这三个字,平淡无波,却像一道无形的指令。
苍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眼底那点得意瞬间凝固,随即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取代。澈澈……居然没有配合他?他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地又看了云澈一眼,发现对方的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专注地等待着林远的汇报。
苍焱心底那股酸溜溜的烦躁感更盛了。但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打断,只能悻悻地直起身,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让开小半步,勉强给林远留出一条能看见云澈侧脸的缝隙。他重新抱臂倚回柱子,但那眼神更冷了,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林远,警告意味浓得几乎化为实质。那条蓬松的狼尾也不再悠闲轻点,而是像一根蓄满力量的钢鞭,僵直地垂在身后。
林远被苍焱那充满敌意和警告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冷汗几乎浸透了衬衫后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视线,顶着巨大的压力,语速比刚才更快也更紧绷地完成了剩下的汇报。
“……大致情况便是如此,先生。具体的证据链和应对方案,我已整理成册,请您过目。”林远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加密文件,双手恭敬地递上,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窒息的会面。
云澈伸手接过文件,指尖划过封页,并未立刻打开。他看向林远,微微颔首:“辛苦了。后续按计划推进即可。”
“是,先生!”林远如蒙大赦,立刻起身行礼,动作干净利落,“属下告退!”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花厅,后背挺得笔直,直到走出大门,才感觉那如芒在背的恐怖视线终于消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花厅的门刚一关上,刚才还维持着冷峻姿态的苍焱瞬间变脸。他像一只被抢了心爱骨头的大狗,带着满身的委屈和不满,几步就跨到软榻前,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灼热的风,不由分说地再次将云澈整个圈进怀里。
“澈澈!”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控诉和酸意,下巴重重地搁在云澈的颈窝,毛茸茸的狼耳也委屈地耷拉着,“那个林远!他看了你好久!他汇报就汇报,靠那么近干什么!Alpha没一个好东西!” 他一边控诉,一边用脸颊在云澈颈侧用力蹭着,像是要用自己的气息覆盖掉所有外来者的痕迹,炽热的信息素也浓郁了几分,霸道地将云澈包裹起来。
云澈被他蹭得有些痒,颈侧的皮肤被那略带胡茬的下巴磨得微微发红。他抬手,指尖抵住苍焱的额头,稍稍推开那颗过于沉重、又带着滚烫温度的大脑袋。
“他只是汇报工作。”云澈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汇报工作需要靠那么近?需要看那么久?”苍焱不依不饶,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云澈,里面充满了被忽视的委屈和嫉妒,“澈澈你还让他继续!你都不理我!”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被冷落的孩子。
云澈看着他这副醋海翻腾、无理取闹的模样,眼底深处那点无奈几乎要溢出来。他放下抵着他额头的手,转而轻轻捏了捏苍焱那对耷拉着的、手感极佳的狼耳。
“幼稚鬼。”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却像带着钩子,瞬间勾住了苍焱所有的心神。
苍焱的耳朵被他捏得舒服地抖了抖,但心里的委屈还没散,他索性将脸埋进云澈的胸口,闷闷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我就是幼稚!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看你!澈澈是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那力道像是要将云澈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缠在云澈腰间的尾巴也收得更紧,勒得云澈呼吸都有些困难。
云澈被他勒得闷哼一声,微微蹙眉。
苍焱立刻像触电般松了点力道,紧张地抬起头:“澈澈?弄疼你了?” 他眼中的委屈瞬间被紧张取代,金棕色的眸子慌乱地检查着云澈的脸色。
云澈摇摇头,脸色因方才的紧勒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呼吸微促。他看着苍焱瞬间紧张起来的模样,那双湿漉漉的、盛满了担忧和懊悔的眼睛,像做错事怕被抛弃的大狗。
沉默了片刻,云澈忽然抬起那只没被束缚的手,指尖轻轻拂过苍焱紧抿的唇角。那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扫过,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苍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云澈。
“下次,”云澈的声音清清淡淡,如同山涧清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不要挡那么严实。”他顿了顿,浅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苍焱骤然亮起的眼睛,补充道,“挡一半就好。”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天籁!
苍焱眼中的紧张、委屈、懊悔瞬间烟消云散,被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取代!他听懂了!澈澈不是在责怪他,而是在……纵容他!甚至默许了他这种幼稚的、充满占有欲的宣示行为!只是让他下次做得稍微“含蓄”一点!
“澈澈!”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猛地低头,在云澈光洁的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随即,他像得到了无上恩赐,紧紧抱住云澈,毛茸茸的脑袋在云澈颈窝里兴奋地拱来拱去,喉咙里发出欢快至极的咕噜声,蓬松的大尾巴更是摇成了螺旋桨,啪啪地拍打着软榻边缘,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软榻拍散架。
“我就知道!澈澈最好了!澈澈最疼我了!”他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喜悦,像一只得到了主人特赦令、可以在领地内肆意撒欢的大狗。他抬起头,眼睛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里面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爱恋和满足。
云澈被他蹭得东倒西歪,额头上还残留着那滚烫濡湿的触感。他看着苍焱因为一句简单的“挡一半就好”就兴奋得忘乎所以的模样,那纯粹的喜悦几乎要灼伤人。他微微闭上眼,任由苍焱像只热情过度的巨型犬一样抱着他摇晃,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人融化的体温和霸道的信息素。
颈间传来温热的触感,苍焱像守护领地的狼王般,用鼻尖轻轻蹭过云澈颈侧细腻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这动作带着兽类特有的亲昵,蓬松的狼尾不自觉地收紧环绕,在云澈腰间烙下暖融融的触感。
云澈身体微微一僵,长睫轻颤。苍焱立刻察觉到他的反应,动作顿住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眸里盛着毫不掩饰的依恋,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他最终只是将额头抵在云澈肩头,发梢扫过那片敏感的肌肤,呼出的热气在颈窝处晕开一小片绯色。
云澈身体微微一僵,长睫颤动了一下,却没有阻止。他只是在苍焱试图更进一步、用牙齿轻轻叼住他颈侧一小块软肉厮磨时,才抬手,指尖抵住了那颗不安分的大脑袋。
“够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苍焱的动作顿住,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眸深处是翻涌的、几乎要冲破牢笼的欲望火焰。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渴求:“澈澈……”
“我累了。”云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脸色在苍焱方才的兴奋蹂躏下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苍焱眼中炽热的火焰。他眼中的欲望迅速褪去,被心疼和紧张取代。他立刻松开紧箍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云澈扶着躺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澈澈快休息!”他紧张地替云澈拉好绒毯,仔细掖好被角,然后立刻化作庞大的灰狼形态,温顺地伏在软榻旁的地毯上,将硕大的狼头轻轻搁在云澈手边。他伸出粗糙温热的舌头,极其轻柔地舔了舔云澈微凉的手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安抚性的呼噜声,金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云澈,充满了守护和依恋。
云澈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搭在巨狼温暖厚实的颈毛上。身体是疲惫的,但颈侧被舔舐过的地方,那灼热的触感和苍焱方才眼中纯粹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喜悦光芒,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他放任自己沉入那片温暖的黑暗,耳边是巨狼沉稳的呼吸和满足的呼噜声,腰侧被一条蓬松有力的大尾巴虚虚地环着,如同最温柔的镣铐。阳光依旧温暖,空气中弥漫着蔷薇的甜香,以及独属于那头灰狼的、炽烈而霸道的森林硝烟气息。这份带着独占意味的守护,如同无形的网,将他温柔地、牢固地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