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他对着寒冰石榻上的绿衣少女呢喃,指尖凝结的霜花却洇湿了合欢铃金纹。百年间他翻遍宗门典籍,终于在某个血月当空的子夜读懂——原来那遁去的一线生机,早在七脉会武的擂台上,随着天琊剑挑开的噬魂的瞬间,就已经坠入了万丈红尘。
窗柩发出幽咽嗡鸣,他忽然想起大竹峰的晨雾里,师父骂他“”蠢材”时甩过来的竹帚。当时只觉得疼,如今方知那是世间最后一份不问因果的嗔怒。就像她斩断情丝的那一剑,削去的何止是望月台上的十年光阴?
月光漫过寒冰石榻,他在少女眉心看见自己霜白的鬓角。十年鬼厉,百载痴妄,原来兜兜转转仍在那个雨夜打转——当普智的掌心贴上他天灵盖时,命运的齿轮早已咬碎所有“如果”。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呢?”张小凡喃喃自语着,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眉头紧蹙,眼神迷茫,完全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无忧无虑的模样。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被无尽的惆怅所笼罩。
夜幕降临,大竹峰上的灯火渐渐亮起,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然而,这温暖的光芒却无法穿透张小凡内心的阴霾。
一众人围坐在用膳厅中。自那天清醒后,即便张小凡的性子再坚韧见到田不易夫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愣是扑到田不易面前磕了好几个头,把大竹峰一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做了什么错事惹田不易发怒。田灵儿连忙把他拉起来,只当他大难之后见到这么多人有些激动,又怎会知道张小凡这般激动的深层根由。
见田不易夫妇仍在世,小凡心中纵然有千万个谜团,也都甘愿抛之脑后。此刻,能再次见到恩师,哪怕是田不易的一声冷哼、一句责骂,对他来说都如同天籁之音,倍感珍贵。因此,这几日的晚饭时分,张小凡的身体都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
这一切,都落入了田不易的眼中,他心中甚是不满这笨徒弟如此喜形于色的表现,但念及张小凡刚刚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般的巨变,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竹峰因弟子稀少,每个弟子都有独立的院子,而张小凡的院子里恰好有一棵古老的大树。每一个夜晚,他都会静静地坐在树下,宛如一座雕塑,按照前世的修炼法门,一遍又一遍地引导着体内的灵力在经脉间游走,仿佛那是一条条奔腾的河流。
时光荏苒,院中的树叶红了三次,人间正值团圆之时。
半月之后,宋大仁向田不易禀报了张小凡的修炼情况。幸亏张小凡这些年来积累了丰富的修炼经验,才得以在短短三年中,将自身的修为稳固在玉清境第五层巅峰。如此一来,他在砍竹结束时交出的成绩,比原来多砍了整整七根黑节竹。
这样的成绩,在大竹峰的一众弟子中可谓是一骑绝尘,田不易的脸上虽然没有露出太多笑容,但私底下却不止一次地和苏茹感叹,这定是祖师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