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生物钟比闹钟先一步唤醒文韬。他睁开眼时，窗帘缝隙漏进的天光刚好落在蒲熠星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身旁的人还没醒，呼吸均匀地拂过他颈窝，带着昨夜残留的沐浴露香气——是文韬惯用的柑橘调，被体温烘得愈发清透。
文韬刚想挪开身子，手腕就被轻轻攥住。蒲熠星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带着初醒的沙哑呢喃：“再躺五分钟。”
温热的呼吸混着薄荷牙膏的清凉漫过来时，文韬没来得及躲。蒲熠星的吻很轻，带着刚刷过牙的清冽，从唇角擦过，又在鼻尖上啄了一下，像在确认他有没有真的醒透。
“牙膏沫蹭我脸上了。”文韬推他的肩膀，指尖触到对方后颈的碎发，还带着睡觉时压出的微卷。
蒲熠星低笑出声，翻身把他圈进怀里。被子里的空气渐渐升温，薄荷味与柑橘香在被单褶皱里交织，像他们合租的第三年，在超市货架前为选牙膏还是漱口水争论了十分钟，最后各买了一瓶。
“今天录节目要早点走。”文韬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蒲熠星用腿勾住脚踝。这人总有本事在清醒边缘耍赖，像大学时占了他半张书桌还理直气壮地说“你的就是我的”。
“知道。”蒲熠星把脸埋进他发间，声音闷闷的，“但早安吻还没完成。”
这次的吻比刚才实在些，带着薄荷的微苦和清晨的慵懒。文韬能感觉到对方舌尖扫过齿间时，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明明已经在一起七年，这种悸动却从未淡去，像每次蒲熠星解出难题时眼里的光，永远新鲜。
等文韬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时，蒲熠星已经靠在床头刷手机。晨光漫过他的侧脸，把下颌线勾勒得格外清晰。文韬路过床头柜时，瞥见对方的手机屏幕停留在购物软件界面，购物车里躺着支新的柑橘味沐浴露，备注栏写着“韬韬的快用完了”。
他没戳破，只是在走进浴室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伴随着蒲熠星特有的、不成调的哼唱。
晚上十点半，文韬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玄关灯应声亮起时，他看见蒲熠星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电视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茶几上摆着两碗没动过的面，旁边放着保温罩，显然是等他回来一起吃。
“回来了？”蒲熠星抬头时，眼里的游戏界面还没完全褪去，“录到这么晚？”
文韬踢掉鞋走过去，刚想抱怨今天的流程有多离谱，就被拉入一个带着水汽的怀抱。蒲熠星刚洗完澡，身上的薄荷沐浴露混着水汽漫过来，和他自己身上的柑橘香撞在一起，在客厅暖黄的灯光里酿成一种安稳的味道。
“先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蒲熠星松开他，把保温罩掀开。番茄鸡蛋面还冒着热气，卧在碗底的荷包蛋是糖心的，是文韬最爱的那种。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吃面时，电视还在放着游戏画面。文韬吃到一半，忽然发现蒲熠星的碗里没有鸡蛋，抬头就撞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碗里的糖心蛋笑。
“你怎么不吃？”
“留给你。”蒲熠星夹起自己碗里的青菜，“今天录节目肯定没好好吃饭。”
文韬没说话，默默把自己碗里的蛋分了一半过去。筷子碰到一起时，蒲熠星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像很多个清晨，趁他还没醒透时的恶作剧。
收拾完碗筷，文韬靠在沙发上刷手机，蒲熠星在旁边擦桌子。月光从阳台溜进来，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脚上——文韬的脚趾无意识地蹭着蒲熠星的脚踝，对方也不躲，只是擦桌子的动作慢了些，像在享受这无声的触碰。
“对了，”蒲熠星忽然开口，手里的抹布顿了顿，“明天我调了七点的闹钟。”
文韬挑眉：“平时不都八点起？”
“想给你做早餐。”蒲熠星转过身，月光在他眼里晃出细碎的光，“买了你喜欢的那家小笼包，要早起去排队。”
文韬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大学时，蒲熠星为了抢限量的习题集，凌晨五点就站在书店门口；想起刚工作那年，自己发着高烧，对方跑遍半个城市买他想吃的粥。原来有些人的爱意，从一开始就藏在这些笨拙的坚持里。
临睡前，文韬在浴室吹头发，蒲熠星靠在门框上看。吹风机的热风里，他闻到自己头发上的柑橘香渐渐散开，混着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味，在狭小的空间里盘旋。
“过来。”文韬关掉吹风机，朝他伸出手。
蒲熠星走过去，刚低下头，就被文韬按住后颈吻住。这次的吻带着水汽和柑橘的甜，温柔得像浸在温水里。文韬能感觉到对方的睫毛扫过自己的脸颊，像蝴蝶停在了花瓣上。
“晚安。”分开时，文韬的声音有些发哑。
蒲熠星笑了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晚安。”
躺在床上时，文韬蜷缩进蒲熠星的怀里。对方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呼吸落在他发顶，薄荷味与柑橘香在被单里慢慢交融。他忽然想起白天录节目时，嘉宾问起爱情里最动人的瞬间是什么。
当时他没回答，现在却有了答案。
或许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每个清晨带着薄荷味的吻，每个夜晚沾着柑橘香的拥抱；是他碗里永远留着的糖心蛋，是对方为了买小笼包愿意早起的决心；是这些藏在晨昏里的细碎瞬间，像薄荷与柑橘的香气，看似不同，却早已在岁月里，酿成了彼此离不开的味道。
文韬往蒲熠星怀里蹭了蹭，对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淌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在为这平凡的夜晚，盖上一枚安静的邮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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