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与侍女初遇”的戏安排在三天后。白悦特意提前半小时到片场，蹲在布景板后面观察光线——这是她当狗仔时练出的本事，知道哪个角度拍出来最有戏，也最能藏住小动作。
顾言琛穿戏服的样子确实亮眼。墨色锦袍上绣着暗纹银线，腰间玉带衬得他肩宽腰窄，走过来时带起一阵风，廊下的灯笼都晃了晃。他看见蹲在地上的白悦，脚步顿了顿：“在看什么？”
“看光。”白悦仰头指了指檐角，“等会儿您从那边走过来，阳光正好斜照在侧脸，能把王爷的冷傲感衬得更足。”她甚至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您看，阴影落在眉骨这儿，眼神会显得特别深。”
顾言琛看着她手机里的构图，突然想起自己团队发给他的“镜头表情管理指南”，里面的要点居然被她三言两语说透了。他接过手机划了两下：“你对镜头很敏感。”
“以前拍过不少照片。”白悦随口胡诌，把手机揣回兜里时，指尖触到了相机挂件——那是她从原主包里翻出来的旧物，正好用来打掩护。
导演喊“准备”时，白悦迅速进入状态。她饰演的侍女正被管事嬷嬷推搡，踉跄着撞进廊下，恰好撞到顾言琛饰演的靖王。按剧本，她该吓得瘫坐在地，抬头时露出惊恐又惊艳的眼神，为日后的纠缠埋下伏笔。
可真到了开拍时，白悦却改了动作。她被撞到后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先死死攥紧了手里的扫帚，指节泛白，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过了两秒才缓缓抬头，眼里的惊恐里裹着层戒备，像受惊的小兽竖起了尖刺。
顾言琛愣了半秒。他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里——按原计划，他该用脚挑起她的下巴，说句“抬起头来”，可看着她这副样子，那动作竟做不出来了，只好临时改了语气：“挡路。”
“卡！”导演没喊停，反而眼睛发亮，“就这么演！顾言琛你再冷一点，白悦把那点不服气再藏深点！”
这场戏拍得异常顺利。白悦总能在细微处给人惊喜：递茶时指尖若有若无地避开他的手，低头时睫毛扫过手背的弧度，甚至被他训斥时，后颈绷紧的线条都透着股“就算怕也不认输”的劲儿。
中场休息时，顾言琛的助理递来保温杯，他却没喝，盯着白悦看了半天：“你以前的戏不是这么演的。”
“人总是要进步的嘛。”白悦正用马克笔在剧本上画圈，圈住的是靖王台词里的漏洞，“就像顾老师，以前不也总演霸道总裁吗？现在不也能驾驭王爷了？”
顾言琛被噎了一下，却没生气，反而凑过去看她的剧本。只见页边空白处写满了批注：“此处皱眉应只动左眉，显刻薄”“这句台词语速要快，藏着心虚”，甚至还有“顾言琛习惯性摸鼻子时在撒谎”的小字。
他的手指猛地按住那行字：“你写这个干什么？”
“记点小习惯，方便搭戏。”白悦抽走剧本，笑得一脸无辜，“就像我知道您怕香菜，刚才特意让膳房把您的盒饭换成了青菜粥。”
顾言琛猛地抬头，正对上她狡黠的眼神——她怎么知道他怕香菜？这是连团队助理都少有人知的事。
白悦却像没事人一样起身：“该拍下一场了，顾老师。”她走出去时，阳光落在她发梢，顾言琛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那相机挂件在阳光下闪的光，像极了狗仔镜头的反光。
下午拍的是靖王试探侍女的戏。按剧情，顾言琛要假装失手打翻茶盏，烫到白悦的手，看她会不会借机撒娇博同情。这是剧组公认的“炒CP名场面”，连场务都偷偷举着手机准备拍路透。
“action！”
茶盏“哐当”落地，滚烫的茶水溅在白悦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她却没像剧本写的那样惊呼，反而迅速往后退了半步，用袖子擦掉手上的水渍，低头福了福身：“是奴婢笨手笨脚，扰了王爷清静。”
顾言琛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她又改戏了。
“卡！”导演却拍着手站起来，“好！这才对！一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侍女，哪敢在王爷面前喊疼？白悦这个处理，把人物立住了！”
白悦手背的红痕越来越明显，小陈跑过来要涂烫伤膏，被她按住了：“没事，拍戏哪有不受伤的。”她抬眼看向顾言琛，正好撞见他投来的目光，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反而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圈圈涟漪。
收工时，顾言琛的车特意停在白悦保姆车旁边。他降下车窗，递出一管烫伤膏：“进口的，不留疤。”
白悦挑眉接过，晃了晃：“顾老师这是……示好？”
“只是不想剧组因为‘影帝烫伤小花’上热搜。”他嘴硬道，却在关窗的瞬间补充了句，“明天有武打戏，记得穿护具。”
白悦看着手里的烫伤膏笑了。小陈凑过来：“悦姐，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他是对‘猜不透’有意思。”白悦拧开盖子往手背上涂，清凉的药膏缓解了灼痛，“等他哪天看透我了，跑得比谁都快。”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摩挲着药膏管——顾言琛啊顾言琛，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这点忽冷忽热的关心，在我眼里，可比那些藏着录音笔的拥抱好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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