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湛蓝色的天空广阔无垠，期间偶尔有几只鸟雀飞过。

暮色映照群山，夕阳洒落余辉。

这片隐地仍然是那么的安详与宁静，给人以心理上的抚慰。

阵阵和风过林，激起万千叶涌——一时间，“沙沙”声不断。

倦鸟归巢，夜虫初鸣。

不知何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山巅的那座竹院也点起了灯。

透过竹帘可以模糊看见，淡黄色的烛火隐隐闪烁，映在竹墙上缓缓摇曳。

烛火后，一墨发青年合眸不语，静坐沉思。

青年眉眼凌厉而俊秀，脸部轮廓却莫名柔和，喉结微凸，一袭玄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无端给盘膝而坐的人增添了些许平和之色。

倏然间，青年睁开眸子，墨红色的眼里闪过一抹神光——显然魂魄归位了。

归位后，青年呆滞的神情明显生动了许多，他若有所思地伸手拨弄了一下眼前忽闪忽隐的火烛，声音里虽带着长期不说话的低哑，却莫名温和而沧桑：“又是几百年了啊。”

青年抬眼看向窗外，夜色沉寂，蝉鸣不绝。

收回视线，他手中浅光一闪，几根红线就绕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当年我从劫里短暂脱身的时候，他应当已经飞升成仙。如今……”

话音未落，青年的神色骤然一变：“怎会……？！”

他察觉不到那人活着的气息了，同源兄弟的气息倒是还在，不过境遇似乎不怎么好。

青年微微蹙眉：那人的命格那么硬，压根不可能会落得一个那样的结局——他渡劫的这几百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青年拢了拢衣袖，缓缓站起身，他快步走到案几前，右手干脆利落地捏了一个感应仙凡的诀，而后神魂悄无声息地沉入布在仙京和凡间的分身里。

……

好半晌，青年神情平静地断开连接，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厉的笑意。

水师为弟弟换命落得身首异处？

绝境鬼王黑水沉舟假扮明仪潜伏仙京只为复仇？

有点意思啊……

他不过就是离开了几百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回想起分身记忆里对于换命法术模糊的印象，青年不明意义地嗤笑了一声。

换命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法术，从仙京创立之时起，它就已经被列为禁术中的禁术，不许任何人使用——也就是说它被永久封存了。

换而言之，水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法术，但即便他有能力探知此法的存在，也不可能会使用——因为这种凶术在明暗面上已绝，而其遗稿一般由当代帝君保管——这件事算是一件仙京秘辛。

至于它为什么会被列为大凶之术——原因也很简单：其一，换命罔顾人伦常理，会遭天谴报应；其二，它的成功率仅有不到三成，而且施术者会承担被换命格者的所有反噬，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魂消道灭。

那么，师无渡为什么会知道且能使用这种法术？

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竹帘外的圆月，神情异常冰冷。

一个绝境鬼王和在仙京势力实力仅次于神武大帝的神官两败俱伤——不仅磨灭了鬼王的锐气，还死了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

那么在这之后，谁从中获取的利益会最大？

——只有……君吾。

更何况……应该没有人能从帝君手中拿走换命之术吧？

——因为每一件大凶之术上，都有仙京初代帝君的封印，仅有后世继任者能够打开。

只不过，帝君为什么要选择对水师动手？

——仅仅只是因为对方的影响力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

青年眼中的杀意有如实质，却在一瞬间消泯无踪——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倚在竹窗边看着明月高悬，笑意温和却不达眼底。

兄长，青玄……

等我。

——我一定会来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