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半岛酒店顶层套房的死寂被刺耳的警笛声撕裂。
安保人员如临大敌,迅速拉起警戒线,将那个被手术刀贯穿的翻糖蛋糕连同下方的香槟塔团团围住。受邀的宾客们脸色煞白,被请离现场,空气中弥漫着恐慌和窃窃私语。三井财阀的家纹如同无形的瘟疫,让这些见惯风浪的名流也感到窒息般的寒意。
“查!所有监控!所有进出人员!一个不漏!” 道枝骏佑的日本律师佐藤,那个曾经在视频里拍桌子骂他疯子的男人,此刻脸色铁青地对着对讲机咆哮,额角青筋暴跳。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终定格在那把没入蛋糕的手术刀上,珍珠母贝的刀柄上,三叶葵与武士刀的阴刻纹路像恶魔的嘲弄。
助理小仓优子快步走到佐藤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佐藤桑,道枝老师的卫星电话……无法接通。杨桑的也是。高台寺那边安保说仪式结束他们就离开了,没回酒店。”
佐藤的心猛地一沉。不详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加密号码——那是直通道枝骏佑植入肩胛硅胶层下紧急联络芯片的专线。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忙音或道枝冷静的回应,而是持续、尖锐、令人心悸的——长鸣警报!
“该死!”佐藤脸色剧变,狠狠咒骂一声,对着对讲机吼道,“紧急情况!启动‘荆棘’预案!所有人,立刻去京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快!”
与此同时,京都城郊通往岚山的僻静公路上。
一辆低调的黑色雷克萨斯LM正平稳行驶。车内,道枝骏佑靠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闭目养神。他身上的礼服西装已经脱下,只穿着简单的黑色丝质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窗外飞逝的樱花林投下斑驳的光影,掠过他英俊却略显疲惫的侧脸,以及左肩处被衬衫布料遮掩、却依然能看出轮廓的疤痕凸起。
杨美兰坐在他身旁,婚纱外裹着一件同色系的羊绒开衫,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荆棘线》的后期特效方案,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标注。车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钢琴曲,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仿佛刚才那场轰动全球的直播插曲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突然!
“呃——!” 道枝骏佑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绷紧!
杨美兰瞬间抬头。只见道枝骏佑右手死死捂住左肩疤痕的位置,指关节捏得死白,额头上瞬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他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骏佑!”杨美兰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平板电脑脱手滑落。她扑过去,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捂在肩上的手背,感受到那皮肤下肌肉不正常的痉挛和滚烫的温度。“怎么回事?哪里疼?是伤口吗?”
道枝骏佑无法回答,剧烈的疼痛似乎抽干了他所有力气,只能从齿缝间溢出破碎的喘息。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蜷缩起来。
“去医院!立刻!最近的医院!”杨美兰对着前座的司机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和恐慌。她强行掰开道枝骏佑紧捂肩膀的手,手指颤抖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墨黑的丝质衬衫被扯开,露出左肩。那道熟悉的、深V形的硅胶伤疤暴露在眼前。然而此刻,疤痕本身并无异样,但疤痕周围、尤其是靠近心脏方向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迅速蔓延的深紫色!像皮下有大片淤血正在疯狂扩散!更骇人的是,那朵镶嵌在疤痕深处的钻石紫罗兰纹身,此刻正闪烁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不祥的幽蓝色冷光!一下,又一下,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
杨美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蓝光……她太熟悉了!这不是纹身该有的光泽!这是……芯片激活的信号!而且是最高级别的生物毒素警报!
三年前,为了扳倒田中美和子,道枝骏佑在法庭上当众植入肩胛的纳米芯片,早已在事件结束后由她亲手安全取出。她确定!那这闪烁的蓝光……这芯片……是什么时候?又是谁?!
“芯片……”道枝骏佑终于从剧痛中挤出一丝破碎的声音,汗水浸透了他的鬓角,他死死抓住杨美兰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了然的绝望,“婚礼前……最后一次复检……三井……控股的医院……”
轰!
杨美兰的大脑一片空白!婚礼前最后一次疤痕维护复检……那家以顶级精密医疗著称的私立医院……竟然是三井财阀的产业?!他们利用那次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体内植入了新的、致命的芯片?!
雷克萨斯一个急刹,停在京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大楼门口。车门被粗暴拉开,佐藤带着一群保镖和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担架车冲了过来。
“快!急诊抢救室!准备毒素筛查和深层扫描!”佐藤的声音嘶哑,眼睛赤红。
道枝骏佑被迅速转移到担架车上。在被推进充满消毒水气味和刺眼蓝光的抢救通道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直紧攥在手中的东西塞进杨美兰手里。
冰凉,坚硬。
杨美兰低头摊开掌心。
是那枚刻着“Biran”的铂金婚戒。戒圈上,荆棘缠绕的玫瑰沾染了他手心的冷汗。
抢救室的红灯刺目地亮起。
杨美兰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走廊上,婚纱的裙摆拖在光洁的地面,沾染了灰尘。掌心那枚婚戒硌得她生疼。她抬起头,看向抢救室紧闭的大门,眼中所有的脆弱和恐慌在瞬间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冰和焚尽一切的怒火。
三井财阀……手术刀……芯片毒素……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根那道被他咬出的旧疤在无名指婚戒的映衬下,像一道永不愈合的誓言。她将婚戒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铂金几乎嵌入皮肉。
“等着。”她对着空气,也对着抢救室里生死未卜的丈夫,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宣告,“这笔账,用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