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村附近,前田庆奇踏在陡峭的山脊小径上,深黑色的宽大和服被罡风拉扯得猎猎作响,似一面不详的旗帜。他步子很稳,脚下滑腻的青苔和突兀的岩石仿佛只是幻影。双手习惯性地揣在衣襟里,连袖口都被风紧紧压贴在手臂上。脸上,那两道自颧骨斜斜向下拉开的鲜红眼影,在昏沉的光线下像是凝固的血痕。脚下“前”傀儡头颅顶着一个暗淡的青色“风”字,微不可查的气流托举着它的主人,抵消了部分峡风的撕扯。
空气突然仿佛凝固了一瞬,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扭曲、荡漾开层层透明的涟漪。一个魁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这片扭曲的光影中一步跨出。
七把形态各异的短刀在他身后交叉悬立,如同钢铁的孔雀屏风。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裸露的黝黑胸膛肌肉虬结,在峡风里如铜浇铁铸。银灰色的头发有些狂放地向上翘着。
他身体微微后仰,右臂夸张地摆动起来,摆出某个类似说唱歌手握麦的姿态,指向前田庆奇。
“哟!可疑的小哥~云影村的地盘!暗黑傀儡师!红色血泪妆~杀人蜂奇拉比在此!想要通行——先过我这关,yeah~!”
声调像是唱歌,却字字带着金属的棱角,敲打在风声里。
庆奇的脚步停了下来。四具残破的傀儡在他身周如同归巢的鸦群,悄然落位,分立于四方,残破的木质手臂垂着,关节处磨损的金属在昏光里泛着幽冷。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奇拉比身上,如同打量一块嶙峋的奇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奇拉比。”他用的是陈述句,低沉的声音被风扯碎,几乎散逸在空气里。
奇拉比墨镜后的眉头似乎挑了一下:“哦?认识本大爷?那更省事了——交出你的目的!可疑——可疑——大大的可疑!哟~”
最后一个“哟”字拖着长长的尾音,随着一股沉凝如铅的查克拉波动从他健硕的身躯轰然扩散。像是一种巨兽领地被侵入时本能释放的威压。周遭的风似乎都为之一窒,碎石被卷动着离地一寸,悬浮一瞬又簌簌落下。
这股威压掠过庆奇和那四具悬停的傀儡。风,似乎对他和他身下的傀儡失去了部分效力。被压低的袍角纹丝不动,傀儡的悬停亦更加稳固。
庆奇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刚刚碾过他的是一缕无足轻重的气流。他并未回答奇拉比的质问,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将双手从宽大的袖管里抽了出来。
掌中赫然各握一柄展开的金属折扇。扇骨漆黑,不知是何材质,边缘在昏昧的光线下泛着一线极其尖锐的寒芒。他的目光落在奇拉比后背斜插的形态奇特的短刀上。
无言的对峙,风在山石间尖啸,奇拉比握住了背后悬挂的刀柄,金属碰撞的出鞘声尚未散去,下一瞬,奇拉比已将刀拔出,如同闪现般的出现到了庆奇的面前“还有,应该叫我奇拉比大人才对,バカヤロー!コノヤロー!”
脚下“前”傀儡头顶的青色“风”字骤然亮了一瞬,一股强力的逆向气流如同隐形的巨手在他胸前猛烈一推!他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向后倒飞了出去!
脊背几乎贴地,与山石的夹角缩小到极限,黑袍下摆在狂涌的气流中紧紧压向后方,勾勒出笔直的锋利切线。这一滑行速度快到极致,却又诡异地没有激起太多风声,奇拉比挥出的双刀从庆奇的眼前划过。
奇拉比墨镜后的双眼骤然眯起,好快,好诡异的身法。他背部的肌肉如同活物般瞬间绷紧,旋身!拧腰!
嗡!
短刀随着他身体的回旋如毒蛇吐信,划出一道刁钻的紫色光弧,直切向庆奇滑行中的颈部,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就在刀锋几乎吻上皮肤的前一刹,庆奇滑行的轨迹突兀地发生了一次极小角度的向上偏折。就像水面上高速滑行的石子被一颗更小的石子轻轻顶了一下。
紫光贴着他的下颌扫过,一缕被劲风削断的黑发悄然飘落。
同时,他左手一直收敛在身前的折扇倏然上翻,扇沿带着一道冰冷的光弧,直撩向奇拉比出刀后暴露出的腋下软肋。
奇拉比闷哼一声,身体猛然后弓如一张紧绷的铁胎弓,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阴毒一击,但庆奇的杀招并非只有左手。
他借着一撩未中的力道,整个人以一种完全违反骨骼结构的姿态凌空疾旋,身体在半空完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螺旋转体,右手那把始终蓄势未发的折扇,随着这超高速的旋转如同死神镰刀般展开并横扫而出,扇骨边缘摩擦空气,发出凄厉的锐响。
“喝!”雷属性查克拉在刀身上爆开,刺眼的雷光炸裂,超音震雷遁刀!并非硬挡那鬼神莫测的一扇,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点向庆奇旋身斩击时必然暴露出的侧腹。
在双方斩击的轨道到了交汇的一点,刀光与扇影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轰然对撞,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了峡谷的狂风!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然炸开,坚硬的岩石地面被这股沛然巨力崩裂。细密的碎石如同子弹般激射向四周,打在悬停的傀儡躯体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能量爆开的中心点,两人的身影一触即分,各自向后飘退数步。
奇拉比低头,胸口护甲位置,多了一道深刻的切痕,切面光滑如镜。墨镜的左侧镜片也碎出一道放射状裂纹。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却没有杀意,反而带着某种奇异的探究和兴奋:“哟~好快!好刁钻!你这体术——和普通的傀儡师一点都不像!有点意思!baby~”
庆奇单膝微屈落在数米之外,轻轻喘息,胸口同样多了一道被雷芒擦过的焦痕,深黑色的衣料丝丝卷翘。他脸上依旧是那幅漠然的表情,握着折扇的手指因为瞬间爆发的巨力而微微发白。悬停的“左”傀儡不知何时悄然移动到他身后,用残破的上半身形成一道遮挡的屏障。
沉默,只有风在峡谷上空卷过石壁的呜咽。
奇拉比并未再次进攻,他只是伸出粗糙的拇指,抹过墨镜碎裂的边缘。那动作随意得像在拂去一片落叶。“眼神,”他突然开口,说唱歌词似的节奏消失了,声音低沉下来,“我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那种东西。”他晃了晃脑袋,像是在寻找一个词,又恢复了往常的节奏感“啊——对!那种……杀人的兴奋感!就算是在刀尖上跳舞的瞬间,你的眼神深处也只有冰,那种…要把自己都冻死的冰!哟!杀人的人偶——不该是这样的死寂!你在逃避什么?还是说…这红色眼泪不是为杀而染?嗯?”
“哈~”庆奇活动了一下双臂“比起那个,我可是久闻奇拉比大人八刀流的大名了。”随即再次摆出了架势。
“哦~言不由衷的眼影boy!那就下一招定胜负,谁先打中谁就获胜,yeah~”奇拉比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以一个更奇怪的姿势把七把刀全部武装到了身上。
风,卷过奇拉比身上复杂的纹身,也卷过庆奇深黑色的衣袍,吹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黑发。悬停的傀儡在夕阳残留的微光下投下扭曲的剪影。
下一瞬,奇拉比猛然前冲,不再是直线突进,而是踏着极富韵律,如同节拍般的诡异步伐。七把刀的寒光在他身前身后交织成一片耀眼的刃网,速度快得拉出无数残影,仿佛化身为一个高速旋转、布满利刃的钢铁风暴。刀光所至,空气被撕开凄厉的尖啸“V!!!”
庆奇瞬间被卷入这狂暴的刃之风暴中,他的瞳孔微缩,身体骤然伏低,整个人像是被无形之力强行旋转拖拽,带起一片模糊残影,以毫厘之差避开两把交错剪来的寒芒,双扇同时划出两道交错银弧“叮叮当当!”密集如骤雨的撞击声疯狂炸响,每一次扇刃都间不容发地截断攻向他关节要害的刀光,二人的攻防就在这一瞬间交错而过。
奇拉比转身咧嘴一笑,七把刀归鞘。他像只慵懒的熊一样在附近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上随意坐下,拍了拍身边:“站着累!下来聊聊?本大爷对你这一身……矛盾的功夫,很感兴趣哟!”那是一种近乎纯粹的好奇和一种奇异的直觉信任。
庆奇沉默了足有十息,看着自己胸口的六道刀痕和奇拉比毫发无损的身影,自己刚才大概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吧。脚下的“前”傀儡无声地飘动,将他稳稳地送到那块黑色巨岩前。他没有坐下,只是站着,倚靠着冰冷的岩石。四具残破的傀儡如同最忠实的幽灵,在巨石外围的四个方位静静悬浮。
庆奇的声音低沉沙哑,第一次开始讲述,一股奇异的信任感让他把被团藏追杀的事情全盘托出。
奇拉比没有打断,只是收敛了那副嘻哈模样,眉头微皱。他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岩石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节奏,仿佛在附和庆奇话语中的沉重。随着叙述结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沉寂。
奇拉比没说话,只是伸出他宽厚的手掌,递了过来。掌心向上,手指布满老茧。
庆奇看着这只手,又抬头看看奇拉比那副即使墨镜裂了也依旧大大咧咧的神态。紧绷的指节缓缓松开。犹豫了片刻,他终于也抬起自己苍白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奇拉比粗糙温热的手掌——
轰!
一道撕裂天地的厉光劈开黄昏的暮色!
速度超越了声音,超越了感知,就在那只代表和解的手指即将触碰的毫厘之间,如同被天罚的闪电裹挟而来的陨星,带着令大地臣服的霸道与震怒,瞬间降临。庆奇的瞳孔骤然缩紧,奇拉比的反应更快。
在那一指触及庆奇皮肤的前万分之一秒,奇拉比健硕的身体爆发出与其庞大体积绝不相符的恐怖速度,不是躲闪,而是横撞。
如同两尊高速对冲的钢铁堡垒正面撞在了一起,奇拉比用他那比钢铁还坚硬的肩膀和胸膛,结结实实地将庆奇整个人狠狠撞飞。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让庆奇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激射。
而奇拉比自己,则借着这一撞之力,身体诡异地扭转让开最核心的攻击点,同时双拳如重炮般悍然轰出。不是迎向来袭者,而是重重砸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雷鸣峡那本就坚硬的黑岩地面如同柔软的豆腐般被砸得粉碎下沉,炸开一个直径丈许的恐怖巨坑,碎石和尘土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瞬间的岩石与尘土的屏障,阻挡在那道撕裂空间的恐怖突刺之前。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比思绪更快。
那道厉光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烧红的钢钎捅穿薄纸,无视了阻挡的岩石尘土,瞬间转换了方向,缠绕着雷遁的肘击直刺庆奇胸膛。“蠢货比!你在和通缉犯和和气气的干什么呢!”重流暴!
庆奇还未爬起来就看见一道缠绕着雷遁的身影眨眼间就冲到了自己面前,只能展开折扇挡在自己身前,下一瞬,庆奇被击飞,刺眼的雷光爆炸开来,将整片区域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股强横无匹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死亡巨锤横扫四野。
悬停在庆奇四周的那四具残破傀儡,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枯叶,在刺眼的雷光和狂暴的冲击波中,被硬生生掀飞出去,撞在远方的岩壁上。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制拉长了。
一个身影向后滑退。岩石地面被他沉重的皮靴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泥土翻卷,碎石四溅。是雷影艾,健硕的身体微微弓起,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蛮荒暴熊,缠绕其上的暴烈雷光如同不安分的毒蛇在指间扭曲,发出噼啪爆响。那顶象征身份的斗笠被狂飙的气流掀飞,露出的刚毅面庞上布满寒霜,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着烟尘弥漫的废墟中心。
“大哥住手!他不是恶人!!!”
雷影周身躁动的雷光,在奇拉比怒雷般的咆哮声中,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肉眼可见地黯淡、收敛下去。那炸裂的、刺穿耳膜的噼啪暴鸣声也迅速减弱,如同暴风雨的后退。唯有那双冰封般的锐利眼神,依旧沉沉地落在庆奇身上,带着审视山峦般的重量。
不远处,庆奇缓缓从一片狼藉的碎石堆里站了起来。深黑色的和服被撕裂了多处,露出内衬和下方苍白的皮肤,上面纵横交错着被冲击波撕扯出的血痕。脸上那标志性的红色眼影,此刻也晕染开了一些,更显颓败。失血的嘴唇紧抿着,只有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死寂般的灰白他被奇拉比那一下猛撞,又被如同攻城锤的攻击正面轰中,暂时是无法站起来。
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奇拉比喘了几口粗气,低头唾出一口带着碎石渣子的唾沫。“呸!”大步流星地走向雷影,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他走到雷影面前,那张土弄花的脸上扯出一个大咧咧的笑,毫不客气的猛地一拍自家大哥那硬得跟岩石似的肩膀。
雷影的脸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刚熄灭的雷光似乎又有在皮肤下游走的迹象。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剐过奇拉比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最终重重地、几乎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一声沉闷的——“哼!”
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再出手。那双审视的目光又扫过庆奇,停留片刻,如同寒流掠过。随即,他猛地转身,不再看任何人,健硕的身躯带起一阵劲风,大步流星地朝着雷鸣峡深处走去,地面被踩得隆隆作响。他相信比的直觉,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那个少年,如果他想对比做任何坏事,那么下一次自己的攻击会把他拦腰打断。
奇拉比松了口气,走过去将庆奇拉了起来“我大哥太急躁了,尤其是在我相关的事情上,抱歉了。”庆奇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好,那么作为赔罪,今天本大爷请你吃烤肉,哦~”
第二天,奇拉比看着要离去的少年“干脆别到处流浪了,yeah~留在云隐!本大爷罩着你!在这里,没人会用那种狗屁通缉令追着你咬!烤肉管够!训练场随便用!还能天天听本大爷最新创作的Rap!哟!”庆奇笑着婉拒了“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奇拉比见状也不好再挽留,只是让庆奇摆出个雷犂热刀的姿势,自己也随即摆出相同的姿势撞了上去,庆奇被这力道架的双脚离开了傀儡“眼影boy,那么就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