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宸的脚步急促而沉重,鞋底与潮湿的石板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回响。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沈婉将萧烬璃关押在了水牢的最深处——那片被阴冷气息包裹的地方,中央有一个庞大的水池,水面泛着幽暗的光泽。
萧宸皇后简直疯了!
萧宸她竟敢把小璃关到这种地方!
前方带路的侍卫听到了萧宸压抑着怒火的话语,身体猛地一僵,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双手飞快地转动生锈的铁锁,用力推开一道又一道沉重的铁门,每一下都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空旷的水牢中回荡开来。
最后一扇铁门终于被打开了,侍卫长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转身对着萧宸恭敬地低头,声音略微颤抖:“陛下,公主殿下就被关在这里。”
萧宸当然明白水牢最深处意味着什么,但他从未亲眼见过这地方。
此刻,当他真正站在入口处,视线触及到那昏暗的环境时,整个人瞬间定住了。他的脚像被钉在原地一般,连呼吸也变得迟缓而沉重。
光线在这里几乎被吞噬殆尽,只有高处一个小小气孔投下微弱的一柱,灰尘在其中无助地翻滚。
水声滴答、回荡,夹杂着锁链被水流带动时发出的、沉闷而规律的“哗啦”声,像一首为绝望谱写的单调挽歌。
萧宸的脚步在湿滑的石阶上顿住,目光穿透昏昧,死死锁在了水池中央那个身影上。
萧宸小…璃…
这最深处的下嵌水池最为宽阔,幽黑的水面因地下暗流而不住地翻涌,不像别处只是涟漪,这里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底部搅动,让水面剧烈地起伏、拍打。
两条粗重的铁链从顶壁垂下,末端紧紧锁着萧烬璃的手腕,将她悬挂在这片不安分的黑水中央。
水势起伏,已然没至她的腰际以上。每一次水浪涌动,都牵扯着铁链发出沉闷的“哗啦”声,也让她的身体随之晃动,承受着无尽的拉扯与冰寒的侵蚀。
最刺目的,是她身上那件衣裳。
萧烬璃(来了吗…)
那分明是公主规格的华丽宫装,曾几何时,这锦绣绸缎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
而今,繁复精美的刺绣被污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原本鲜艳的色彩变得黯淡、污浊。
宽大的袖口和裙摆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坠着,随着水波无助地漂荡,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后即将凋零的牡丹,凄艳而绝望。
萧烬璃低垂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是昏迷还是清醒。
湿透的华服与周遭残酷的环境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尖锐的对比,每一寸锦绣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施加于此的屈辱与不公。
萧宸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骨节泛白。他庆幸沈婉尚未启动那传闻中更折磨人的机关,但眼前这一幕,已足够将他的心撕裂。这水牢的冰冷,远不及他此刻心中蔓延的寒意与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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