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整整十年。
那些被时光打磨得有些模糊的碎片,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涌上心头。
小学三年级,放学路上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得人生疼,她抱着书包缩在路边文具店的窄小屋檐下,校服湿了大半,冷得瑟瑟发抖。忽然,头顶的雨停了。她惊讶地抬头,看到一把撑开的、印着蓝色机器猫的旧伞,伞下是严浩翔那张被雨水打湿了刘海的脸,带着点不耐烦。
严浩翔“笨蛋,等雨停要等到什么时候?走了!”
他把伞强硬地塞到她手里,自己却顶着书包冲进了雨幕。她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小小的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陌生的、又甜又酸的悸动。
那把伞,后来一直被她藏在衣柜最深处,像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初二那年运动会,她笨拙地参加800米,跑到最后一圈实在脱力,一个趔趄摔在跑道上,膝盖火辣辣地疼。周围是嘈杂的加油声和议论声,她窘迫得抬不起头。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是严浩翔。
他抱着她,在全校师生的注目礼下,穿过跑道,走向医务室。他的手臂很稳,心跳却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校服撞击着她的耳膜。她埋在他带着汗味的颈窝里,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那擂鼓般的心跳。那一刻,她希望去医务室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可到了门口,他把她放下,皱着眉,语气还是那么欠揍
严浩翔“林晚,你是猪吗?跑不动逞什么能?”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对着校医,膝盖疼,心口却跳得更乱。
还有高三上学期那个寒冷的冬夜,她因为一道立体几何题卡到深夜,烦躁得想哭,鬼使神差地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
没过五分钟,她家楼下就传来了石子敲打窗户的轻响。她推开窗,寒风灌进来,楼下路灯昏黄的光晕里,严浩翔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一头笨拙的熊,仰着头,手里居然还捏着几张皱巴巴的演算纸。
严浩翔“哪题?下来拿!冻死我了!”
他呵出的白气在冷夜里格外清晰。她连外套都顾不上穿,穿着拖鞋就跑下楼。他把演算纸塞给她,上面是他潦草却清晰的解题步骤,然后搓着手,跺着脚,催她赶紧上去。她站在楼道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寒夜里,手里那几张纸仿佛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暖得烫手。
这些画面,一幕幕,带着清晰的温度和色彩,在她眼前飞速闪过。每一次靠近的悸动,每一次欲言又止的退缩,每一次看着他背影的失落……
十年的光阴,所有的卑微、小心翼翼、无声的欢喜和漫长的酸涩,在这一刻,被酒精和对陈薇那一瞥的刺痛无限放大,汇集成一股再也无法抑制的洪流,咆哮着要冲破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