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怀念和贺峻霖每一个安静下来掏心窝子交谈的夜晚,夏日是在合租的屋塔房平台,冬天是在书柜旁边的羊绒地毯。
宋念不是一个倾诉欲旺盛的人,可和贺峻霖在一起,她总有讲不完的话。比如白天出门兼职时路过贺峻霖毕业的男校高中,宋念偶尔也会提起,自己之前也一直在女校读书。
可这并非是他们的共同点。贺峻霖喜欢讨论家人,更喜欢把他亲哥当作偶像挂在嘴边,聊起当初去男校念书,倒不是害怕早恋,只不过是他的好朋友们都考到那里上学。
而宋念,从有记忆开始就鲜少有自己做主的机会,她做的第一件叛逆的事,就是一意孤行报了补习班,最终考了外省的大学。
贺峻霖总爱摸摸宋念的头发,每当宋念需要拥抱时,他就会把她紧紧圈入怀里。靠着贺峻霖的肩膀时,宋念才会温暖到放下戒备心,忍不住想要落泪;闻见他衣服上残存的洗衣粉味道,宋念才会真正感觉到踏实与心安。
贺峻霖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宋念,他懂她,他明白。
他说他了解宋念的痛苦,甚至比认识她还要早。在贺峻霖的记忆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录音棚,而是在宿舍旁沿着水泥台阶一直走就能抵达的山坡——夜晚这里是情侣约会的好去处,白天却因为大家要上课而人迹寥寥。
贺峻霖看见宋念那天,是刚从别的城市表演完赶回来,眼看上课马上要迟到,为了节约时间,他选择了翻墙,抄近路时经过山坡,恰巧撞见宋念为了五万韩元的生活费,特意避开室友,坐在室外的长椅上和父母争吵。
贺峻霖你的眼睛明明在流泪,嘴上却说着很倔强很硬气的话
贺峻霖替宋念拨开挡在眼前的碎发,静静看着她。
贺峻霖其实一开始我有点被吓到,心想你一个小女生,嘴巴怎么这么厉害这么能讲
贺峻霖直到你最后忍不住带着哭腔、红着鼻子把电话挂断,也许是共感吧,我也跟着很难过,因为想到长大就意味着要自己独自消化很多痛苦,这让我感同身受
宋念结果你迟到了吗?
宋念迎着他的目光,用手支着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贺峻霖嘚瑟地瘪了下嘴:
贺峻霖虽然迟到了,可老师并没有点名啊
贺峻霖遇见你之后,我运气都变好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一个玄妙到有些美好的词语。
在宋念与贺峻霖相恋之初,这个词常常被他们奉为如伊索寓言一般深刻的人生真理。
当人们试图把一段感情与命运挂钩,那些关于“命中注定”的念想,就会像随机赠送的副产品,时常出现在脑海里。
宋念曾愿意将贺峻霖比作上天怜悯她、特意送来的一个迟到的春天。
他的爱像葛藤的枝桠,把宋念的脆弱、敏感与崩溃通通妥帖接住,让她一点点被治愈,慢慢变得平和柔软。
宋念坚信过他们不会分手——也许是在每一次拥抱的时候,是在每一次亲吻后对视的时候,又或者是每一次争吵完和好如初的时候,她总会向上天祈祷,一次又一次地奢求,类似永恒的故事能降临在他们身上。
可人生的猝不及防总有那么多。
变故发生的时候,再至死不渝的感情,也会像张脆弱的纸,被海啸彻底湮没。
大学毕业后不到一年,贺峻霖投身音乐领域,接过了一个小众厂牌的橄榄枝;宋念则被实习公司留用,转去了王牌部门,做着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他们看似顺风顺水,都在有条不紊地走着人生的上坡路,好像再也没有什么阻隔能将彼此分开,可到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