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修否？”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苏璃的脑海里，把她所有的狡黠、惊惧、羞愤都炸得粉碎，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呆滞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那双幽绿的、如同猫眼石般的漂亮眼眸瞪得溜圆，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林玄那张苍白却平静无波的脸。耳朵尖上的绒毛炸得根根分明，连带着那条隐藏在紧身衣下的蓬松尾巴，都僵硬得如同冻住了一般。
他……他说什么？
双……双修？
这个人类……这个气息微弱、住在杂役区、用破炉子熬药渣的家伙……他居然……他居然敢？！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羞愤和荒谬绝伦的灼热感瞬间冲上苏璃的头顶！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耳朵更是热得快要冒烟！禁锢灵魂的力量依旧存在，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用那双瞪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玄，里面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羞怒之火。
林玄似乎完全没感觉到少女那几乎要将他烧穿的目光，依旧维持着那副平淡无波的表情。他甚至还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等待她的回答。
苏璃：“……”（内心疯狂尖叫：放开我！我要咬死这个混蛋！）
就在这气氛诡异到极点的僵持时刻——
嗡！
林玄眉头极其轻微地一蹙。他感觉到自己强行凝聚、用来禁锢苏璃灵魂的那一丝元神之力，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骤然断裂！并非被外力强行冲破，而是他此刻的元神本源实在太虚弱，这小小的术法也已难以为继！
禁锢之力瞬间消失！
“呃！”苏璃只觉得灵魂一松，那股让她无法动弹的恐怖压力骤然消散！身体的控制权瞬间回归！
“混蛋！！！”一声羞愤到极点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带着尖锐的破音，划破了寂静的杂役小屋！苏璃根本不敢再看林玄一眼，也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不，是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银灰色残影，以比来时快上数倍的速度，猛地撞向那扇还开着一道缝隙的木窗！
哗啦！
脆弱的木窗框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苏璃的身影如同受惊的流光，瞬间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几缕银灰色的发丝和一声带着哭腔、又羞又恼的尾音在夜风中飘荡：
“你……你等着！臭流氓！！！”
林玄站在原地，看着破碎的窗框和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残留着一点点灰尘的指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类似“困惑”的神情。
“双修……不是大道正途么？”他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不解，“阴阳相济，水火交融，乃天地至理……为何如此激动？”
他摇了摇头，将这点小小的“困惑”抛诸脑后。当务之急，是恢复。他走到破窗边，随意地捡起几块较大的木片，简单地将破洞堵了堵，防止夜风灌入。然后回到破木床边，再次盘膝坐下，取出一粒固元散（劣），放入口中。
这一次，他彻底沉入了深沉的调息之中。固元散的药力与窗外森林涌来的微薄草木精气混合，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这具残破的身躯。识海中，那缕元神虚影也在一呼一吸间，汲取着虚空逸散的、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魂力，努力地修复着自身的裂痕。
…………
翌日，清晨。
诺顿皇家魔法学院，基础元素理论公开课教室。
这是一间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巨大阶梯教室。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魔法水晶屏幕，清晰地投影着讲师在讲台上勾勒的元素结构模型。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和元素粒子活跃的轻微嗡鸣声。穿着各色学徒袍的学生们占据了大半座位，有的认真听讲，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则在下面窃窃私语。
林玄依旧坐在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他换上了一套相对干净的粗布袍子，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那股濒死的灰败已经褪去不少，多了一丝内敛的沉静。他面前摊开着那本《学院基础规章》，目光却低垂着，仿佛在凝视桌面，实则心神完全沉浸在对昨夜那场短暂交锋的复盘和对自身状态的检视中。
“元神禁锢之力，损耗远超预期……此界虚空魂力稀薄，恢复缓慢……”林玄默默推算着，“固元散（劣）药力有限，修复肉身尚可，滋养元神杯水车薪……需炼制更高阶的养魂丹……主材‘凝魂草’、‘月华露’……此界难觅替代之物……”
就在他神游物外之际，一阵刻意放大的脚步声和毫不掩饰的哄笑声从门口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丙字区的‘大人物’吗？昨晚闹腾得挺欢啊？”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正是昨天被林玄用污水淋成落汤鸡的杰米。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学徒袍，但看向林玄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幸灾乐祸。他身边跟着几个跟班，还有……格林·霍顿！
格林今天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深蓝色法师袍，胸口别着象征正式魔法学徒的银质徽章，脸上带着惯有的、高高在上的傲慢。他轻蔑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林玄，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却没有亲自开口，仿佛和林玄说话会脏了他的嘴。
杰米得到格林的默许，气焰更加嚣张。他带着几个跟班，径直走到林玄的座位旁，故意用脚踢了踢林玄凳子腿，发出刺耳的噪音，惹得周围不少学生皱眉侧目。
“废物，听说你昨晚在猪窝里搞什么邪术？把窗户都弄炸了？”杰米俯下身，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恶意，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怎么？熬你的东方垃圾药汤失败了？炸炉了？哈哈哈！”
他的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讲台上，正在讲解水元素基础构型的中年讲师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这边一眼，但看到格林·霍顿站在那里，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视，继续讲课。
林玄缓缓抬起头，平静的目光扫过杰米那张因恶意而扭曲的脸，最终落在格林·霍顿那带着戏谑和轻蔑的脸上。
“有事？”林玄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杰米耳中。
“有事？当然有事！”杰米被林玄那平静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随即恼羞成怒，声音拔高，“你这废物弄出的动静，打扰了格林少爷的冥想！还破坏了公共财产！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事了？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诺顿学院是谁说了算！”
他说着，眼中凶光一闪，藏在宽大袖袍里的右手猛地抬起！一团比昨天更加凝实、也更加灼热的橘红色火球瞬间在他掌心成型，散发出危险的高温！他竟然要在教室里直接动手！
周围的学徒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有人兴奋，有人厌恶，也有人露出不忍之色。格林·霍顿抱着双臂，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闹剧。
“废物！尝尝火焰的滋味吧！”杰米狞笑着，将手中的火球狠狠朝着林玄的面门砸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以林玄那虚弱的状态，不死也得重伤毁容！
灼热的火球带着呼啸的风声，瞬间逼近！
讲台上的讲师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住手！课堂禁止……”
然而，他的喝止声被淹没在火球的呼啸中。
就在那橘红色的火球即将触及林玄鼻尖的刹那——
林玄动了。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直放在桌下的右手，极其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对着那扑面而来的灼热火球，轻轻屈指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烟火气。
嗤啦——！
一道细若游丝、近乎透明的淡紫色电芒，无声无息地从他指尖迸射而出！那电芒是如此微弱，微弱到在炽热的火球光芒下几乎难以察觉！
然而，就是这丝微弱到极致的电芒，如同最精准的破甲锥，瞬间刺入那狂暴火球的核心！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魔法光芒。
那团蕴含了杰米学徒级巅峰魔力的橘红色火球，在距离林玄面门不足三寸的地方，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又像是被投入冰水的炽热铁块，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布帛被撕裂般的声响，瞬间……湮灭了！
没有四散的火焰，没有灼热的气浪。只有几缕微弱的青烟和几点尚未燃尽的火星，无力地飘散在空气中，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火球的徒劳。
整个巨大的阶梯教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杰米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和茫然。格林·霍顿脸上的戏谑笑容也瞬间凝固，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疑。讲台上的讲师张着嘴，后半句喝止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发生了什么？
杰米的火球……没了？
怎么没的？
那个废物……他做了什么？！
没人看清！只看到他似乎……弹了一下手指？
林玄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甚至没有去看僵在面前的杰米，目光依旧低垂，落在那本摊开的《学院基础规章》上，用那沙哑而平静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
“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教室各个角落响起。
“他……他干了什么？”
“火球术……被弹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连魔力都没有！”
“是邪术！一定是东方邪术！”
“格林少爷……”
杰米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羞辱中回过神来，一股被当众打脸的狂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可是霍顿少爷的人！一个废物，竟敢如此羞辱他？！
“啊！！！混蛋！我要杀了你！”杰米彻底失去了理智，双眼赤红，体内的魔力疯狂涌动，双手同时抬起，竟然要不顾一切地再次凝聚魔法！
“够了！”
一声蕴含威严的怒喝如同惊雷般在教室中炸响！讲台上的中年讲师终于忍无可忍，一股强大的精神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室，尤其是锁定了正要施法的杰米！杰米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涌动的魔力瞬间溃散，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杰米·霍克！扰乱课堂秩序，蓄意伤害同学！扣除本月所有学分！罚打扫公共实验室一个月！”讲师的声音冰冷如铁，“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杰米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怨毒无比地瞪了林玄一眼，在讲师强大的威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低着头灰溜溜地冲出了教室。他带来的几个跟班也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跟着溜走。
格林·霍顿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深深看了林玄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审视、惊疑和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他没有再说话，冷哼一声，转身带着剩下的随从也离开了教室。只是那离去的背影，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一场风波，似乎被讲师强行压下。
讲师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林玄，眼神复杂。他刚才也只看到林玄似乎弹了一下手指，然后杰米的火球就诡异地湮灭了。没有魔法波动，没有斗气光芒，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难道……真是某种东方的秘术？
“安静！继续上课！”讲师压下心头的惊疑，重重敲了敲讲台，声音恢复了严厉。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平息，但无数道或惊疑、或好奇、或畏惧的目光，却如同实质般，聚焦在那个角落里的身影上。
林玄依旧低着头，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几乎耗尽了他昨夜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点元神之力。指尖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再次传来的虚弱感，以及胸口伤处因强行催动力量而隐隐加剧的闷痛。
“力量……”一个念头在他识海中沉浮，“恢复得太慢了。”
…………
学院深处，月光塔顶。
慵懒卧于宝石山巅的伊瑟拉，银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方才发生在基础课教室角落的那一幕，一丝不落地映入了她的神念。
“湮灭火球……无咒瞬发……近乎法则层面的能量湮灭……”她低语着，指尖一颗纯净的蓝宝石无声地化为齑粉，“有趣的小家伙……对力量的运用，倒是精妙得不像话。”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杂役区那间小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昨夜那只小狐狸炸毛逃跑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而刚才那缕微弱的雷炁……
“看来……需要一点更直接的‘观察’了。”伊瑟拉优雅地翻了个身，巨大的银色龙尾慵懒地甩动了一下，带起一片迷离的宝石光晕。她决定，今晚亲自去“拜访”一下那个藏着有趣秘密的小家伙。当然，是以一种……不会吓到对方的方式？
…………
另一边，学院后山深处，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古老橡树树冠之上。
苏璃抱着膝盖，蜷缩在一个由柔软藤蔓和巨大树叶编织成的隐秘小窝里。她换下了那身夜行衣，穿着一套精灵风格的翠绿色猎装，银灰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头顶那对尖尖的狐耳依旧有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尖的绒毛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的灼热感。
“混蛋！臭流氓！登徒子！！”她一边愤愤地揪着身下的藤蔓叶子，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昨晚那三个字仿佛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每一次回想都让她羞愤欲死。
“苏璃！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清冷悦耳、如同山涧溪流般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
苏璃吓了一跳，差点从树窝里掉下去。她扒开树叶往下看，只见树下站着一位身形高挑、气质清冷的少女。少女有着一头如同流淌月光般的银白色长发，尖尖的耳朵从发丝中探出，肌肤白皙胜雪，容颜精致得不似凡人，穿着一身点缀着翠绿藤蔓花纹的精灵长袍，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嫩芽的橡木法杖。正是精灵族的圣女，艾莉瑞娅·晨星。
“艾……艾莉姐姐！”苏璃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连忙从树窝里滑下来，动作依旧灵巧，但眼神躲闪。
艾莉瑞娅那双如同翡翠般纯净的碧绿眼眸落在苏璃身上，带着一丝关切和洞察的敏锐：“你心神不宁，气息紊乱。昨晚……又去哪里‘探险’了？”她的声音带着精灵特有的空灵，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璃的小脸瞬间又红了，支支吾吾：“没……没有！就是……就是去城里逛了逛……”她哪里敢说自己去偷东西不成，反被人用“双修”调戏了？这要是传出去，她狐族小公主的脸往哪搁！
艾莉瑞娅微微蹙眉，显然不信。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苏璃的眉心。一股温和而充满生机的自然之力涌入苏璃体内。
“嗯？”艾莉瑞娅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敏锐地感知到苏璃的灵魂深处，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霸道凛冽的气息！那气息带着一种破灭万法、裁决天地的威严感，让她体内的自然之力都本能地感到一丝排斥和……悸动！
“你接触了什么？！”艾莉瑞娅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气息……充满毁灭之力！绝非善类！告诉我，苏璃！这关系到你的安全，也关系到学院的安宁！”
苏璃被艾莉瑞娅严肃的态度吓了一跳，也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的担忧。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艾莉瑞娅那充满压迫感的纯净目光，低着头，声如蚊蚋地把昨晚在杂役小屋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双修”那最羞耻的部分，只含糊地说对方用一种诡异的力量禁锢了她，然后……然后她就跑了。
“一个住在杂役区的旁听生？用古怪的力量湮灭了火球术？还残留着如此霸道的毁灭气息？”艾莉瑞娅听完，碧绿的眸子中充满了凝重和一丝……冰冷的排斥。
身为亲近自然的精灵圣女，她对一切充满毁灭、破坏、混乱气息的力量都抱有天然的警惕和厌恶。这种气息，让她联想到了深渊的邪魔、堕落的亡灵法师！
“东方修士……”艾莉瑞娅低声咀嚼着这个词，语气冰冷，“果然如同古籍记载，充满了不可控的、背离自然的邪异力量！此人……是异端！必须净化！”
她看向苏璃，语气不容置疑：“带我去找他！现在！”
苏璃看着艾莉瑞娅眼中那冰冷的“净化”之意，心头莫名地一紧。她虽然羞愤，恨不得咬林玄一口，但内心深处，却并不觉得那个气息虚弱、眼神平静的家伙是什么邪魔异端……至少，不像艾莉姐姐说的那么严重？
“艾莉姐姐……他……他好像也没那么坏……”苏璃小声辩解道，试图给林玄开脱，“就是……就是脾气怪了点……”
“苏璃！你太天真了！”艾莉瑞娅的语气更加严厉，“邪异的力量如同毒藤，往往隐藏在最无害的表象之下！他禁锢你的灵魂，这本身就是对生命本质的亵渎！放任不管，必成祸患！带路！”
在艾莉瑞娅强大而坚定的气场下，苏璃缩了缩脖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指向杂役区的方向，小声嘟囔：
“就在那边……丙字区七号……”
…………
夕阳西下，给诺顿学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
林玄结束了白天的旁听，拖着依旧有些疲惫的身体，穿过喧闹的广场，走向他那间偏僻的杂役小屋。固元散（劣）的药效正在缓慢释放，修复着强行催动雷炁带来的反噬，但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挥之不去。
他需要尽快炼制下一批丹药，需要更多的药材。白天他旁听炼金课时，留意到学院公共药圃的位置……或许，今晚可以去“借”一些？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昨夜打斗留下的些许狼藉气息。他走到破旧的木桌旁，准备清理一下丹炉，规划今晚的采药路线。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的炉壁时——
一股强大、纯粹、充满勃勃生机却又带着冰冷审判意味的自然之力，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将他所在的这间小屋彻底笼罩！
这股力量并非直接攻击，却带着一种神圣不容侵犯的威严，如同无形的枷锁，禁锢了空间，压制了空气的流动！连窗外森林传来的虫鸣都瞬间消失！
一个清冷、空灵，如同圣歌般的声音，穿透了简陋的墙壁，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口吻：
“亵渎灵魂的异端！”
“以自然女神的名义……”
“接受净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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