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Y大实验室。
陆等零在冰冷的实验台上醒来,浑身酸痛。昨夜失控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尤其是苏绫华苍白的面容和含泪离去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强烈的悔恨感让他几乎窒息。
他深知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犹豫再三,他拿出手机,点开与苏绫华的对话框。输入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他发送了一条极其简短,但耗尽了他所有勇气的信息:
vx——————苏学姐——————
陆等零苏学姐,昨天晚上的话,非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
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有最直接的道歉。他知道,任何解释在那种伤害面前都苍白无力。
消息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整个上午,陆等零都心神不宁,实验频频出错。这种沉默的等待,比苏绫华当面斥责他更令人难受。他明白,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修复起来远非一句道歉那么简单。
F大校园里,梨佘虽然对余渡今说了“他会好起来的”,但心里仍有一丝放不下的担忧。吃午饭时,她忍不住向余渡今提起。
梨佘林少可说……等零他好像状态很不好。我有点担心。
梨佘小心地观察着余渡今的反应。
余渡今放下筷子,神情平静而温和。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嫉妒或不快,而是理性地分析:
余渡今担心是正常的,说明你重感情。但梨佘,你要明白,你现在是他的“前史”,而我是他的“现况”。我们任何形式的关心,尤其是你,对他而言都可能是一种刺激,甚至会被误解为炫耀或怜悯。
他看向梨佘,眼神坦诚:
余渡今有时候,最残忍的善良,就是不去打扰。让他自己消化,自己走出来,这才是对他真正的尊重。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这才是对我们这段关系,也是对他最大的负责。
余渡今的话像一盆冷静的水,让梨佘瞬间清醒。她意识到,自己任何出于好意的举动,都可能适得其反,将陆等零推入更深的深渊。
梨佘你说得对。我明白了。
林少可对自己“大嘴巴”惹出的风波懊悔不已。他不敢再直接联系陆等零,转而想方设法“将功补过”。他打听到苏绫华和陆等零在一个实验室,便拐弯抹角地联系上她在F大的朋友,托人给苏绫华带了一盒精致的点心和一张纸条:
林少可(苏学姐,听闻Y大实验室常熬夜,备些点心垫饥。陆等零那小子要是有啥不开窍的地方,您多包涵,他人不坏,就是轴。辛苦了!)
林少可试图用这种笨拙又热心的方式,默默地为兄弟挽回一点印象分。
而苏绫华,一整天都异常沉默。她收到了陆等零的道歉,也收到了林少可辗转送来的点心。她没有回复陆等零,也没有退回点心。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消化那份尖锐的伤害,以及思考如何面对这个让她不知所措的师弟。
下午,陆等零和苏绫华不得不因为一个共同的项目在实验室碰面。气氛尴尬到近乎凝固。
陆等零全程低着头,不敢与苏绫华对视,交流仅限于最必要的学术术语:
陆等零学姐,第三组数据出来了,方差有点大。
苏绫华嗯,我看看。可能是样本处理时的误差,重新测一次。
他们的对话专业、简洁,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但又处处透着一种刻意保持的、冰冷的距离感。苏绫华没有表现出怨恨,但那份温和的关切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公事公办的疏离。这种变化,比任何指责都让陆等零感到难受。
一场风暴过后,水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水下的流向已然改变。每个人都在这次余波中,重新校准了自己与他人的距离,也迈向了必须独自面对的新阶段。接下来的故事,将是关于 “修复”与 “新生” 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