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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山2

村头约有家杂货铺

5

  十四号那天,陆玲珑(小花)似乎像发疯似一般一大早上就开始催着刘关炎…

  陆玲珑(小花)半卧在床上从斜面角度去看着他,许久后一只手推了推身边的刘关炎:“老公,老公,之前我们去过后山,也见过瀑布,但是这次我们能不能去山顶啊?“

  刘关炎睡眼迷离的翻过身来,睁开眼看着她:“等中午嘛,我现在好困哦。“

  陆玲珑(小花)敛眸思忖片刻,再次抬眼时眸中似有深不见底的漩涡,用眷恋到极致的眼神望着刘关炎:“老公,老公……就现在嘛,好不好?“嗓音略微沙哑…

  她伸手去挠刘关炎的胳肢窝,指尖带着点凉:“困什么困,太阳都晒屁股啦。”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带着洗发水的槐花香,“你忘了?上次去后山看瀑布,你说山顶能看见云在脚底下飘,我还没见过呢。”

  刘关炎捉住她作乱的手,往被窝里拽了拽,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摩挲:“小懒猫自己醒了,就不让别人睡。”他往她颈窝里吹了口气,看她痒得缩脖子,才低低笑出声,“要去也得吃了早饭。灶上温着你爱吃的桂花粥,凉了就不香了。”

  小花却耍赖似的往他身上缠,腿勾着他的腰,像只粘人的猫:“不嘛,现在就去。粥回来再喝,凉了我给你热。”她忽然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山顶的日出,错过了要等明天呢。”尾音拖得软软的,甜得像含了颗话梅糖。

  刘关炎被她缠得没辙,捏了捏她的鼻尖:“就你理由多。”他掀被起身时,她却忽然拉住他的衣角,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子:“老公,你穿那件蓝布衫好不好?上次在土地庙穿的那件,我觉得好看。”

  他回头看她,晨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忽然就懂了她的心思。那件蓝布衫是去年新做的,她一针一线缝的领口,说“要让关炎哥穿得比镇上的新郎还精神”。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听你的。”

  灶房里的桂花粥还冒着热气,小花舀粥时,刘关炎正往竹篮里塞话梅糖和蒲公英茶。“多带两颗糖,”她往他兜里塞了颗,指尖故意在他掌心划了下,“山顶风大,吃颗甜的就不冷了。”

  两人往山上走时,晨雾还没散尽,像层薄纱裹着山路。路边的野菊沾着露,黄得发脆,碰一下就有露珠滚下来,落在鞋面上,凉丝丝的。小花走得急,刘关炎便牵着她的手慢慢拽:“慢点,”他指给她看石缝里的蕨类,“你看这草,石头压着还往亮处长,比你还急。”

  小花却指着头顶的树冠:“你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阳光被剪碎成无数金点,落在地上晃啊晃,像奶奶纳鞋底时撒的金粉。风一吹,叶影在她脸上流动,她忽然停下脚步,让他看自己的手心——金点落在掌纹里,像藏了条会发光的河。

  “小道士说‘天地与我并生’,”她忽然笑了,把掌心的光往他眼前送,“你看,咱也跟着发光呢。”

  越往上走,雾越淡,山风里渐渐有了松针的清苦。转过一道弯,忽然看见崖边的野桃树,满树粉白的花正开得热闹,花瓣被风吹得像雪,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刘关炎替她拂去发上的花瓣,指尖触到她耳后的碎发,忽然想起昨夜她贴在他胸口说的话:“要是手术……要是有万一,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在这山上,我想看着铺子,看着你。”

  他猛地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唔”了一声。“说什么傻话,”他声音发紧,却故意板起脸,“等你好了,咱秋天来摘桃,听说这野桃酸得很,正合你口味。”

  快到山顶时,最后一缕晨雾正顺着山势往下淌,像被谁悄悄收走的纱幔。石阶尽头忽然开阔起来,一片平整的青石板地迎着朝阳铺开,边缘是半人高的野杜鹃,紫莹莹的花苞正鼓着劲儿,像要把一冬的力气都在这刻绷出来。

  刘关炎先一步跨上去,转身伸手时,忽然倒吸了口气——小花正踩着最后一级石阶往上站,山风掀起她的裙角,像只刚停落的蝶,身后是破开云层的朝阳,金红的光从她发间、肩头漫下来,连鬓角的白发都镀着层暖绒,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你看……”她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攥住了呼吸,指尖微微发颤。

  山顶的风是清透的,带着松针和泥土混合的凉香,吹得人衣角猎猎作响。远处的云海正漫过连绵的山脊,白得像刚弹开的棉絮,又像被阳光融化的雪,一层叠着一层往天边涌,偶尔露出底下青黛色的山尖,像浮在海里的小岛。更远处的天际线被朝阳染成金红,再往上是渐变的橘粉、淡紫,最后融进清蓝的天空,像幅被谁泼了颜料的画布,浓淡相宜,却又浑然天成。

  他们脚下的石崖边,几丛野迎春正顺着岩石往下垂,嫩黄的花串垂成瀑布,花瓣被风吹得轻轻晃,影子投在崖下的深谷里,像撒了把会动的星星。崖壁上还挂着去年的枯藤,盘虬卧龙似的,却偏有新绿的嫩芽从老皮里钻出来,嫩得能掐出水,在风里怯生生地摇。

  “云在动呢。”小花指着脚边的云海,那些棉絮似的云正慢悠悠地淌过他们立足的石板,带着点湿润的凉,拂过脚踝时,像谁的手轻轻挠了下。她试着往前踩了半步,脚下的云忽然散开个小缝,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绿,惊得她往刘关炎身边缩了缩,却被他稳稳扶住。

  “别怕,”他揽着她的腰往回带了带,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这云看着软,其实厚着呢。”他指着云缝里一闪而过的山鹰,那灰黑色的影子在云海里像片会飞的叶子,“你看它,比咱自在多了。”

  山鹰盘旋着往高处飞,翅膀划开云层,留下淡淡的痕迹,没多久又被新的云絮填满。小花忽然笑了,指着那片被划开的云:“像不像你补铺子屋顶时,用泥糊住的裂缝?”

  刘关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还真有几分像。他低头时,正撞见阳光从她耳后穿过,把绒毛照得根根分明,连睫毛上沾的细尘都看得清。她的侧脸被朝阳镀着金边,鼻梁的弧度、唇线的轮廓,都像被精心勾勒过,比任何画都耐看。

  “你闻,”小花忽然吸气,鼻翼微微动,“有花香。”

  风里确实飘着甜香,不是野迎春的淡,也不是野桃的清,倒像混了蜜似的,浓而不腻。刘关炎循着香味找去,才发现石板缝里藏着几株紫花地丁,小小的紫花星星点点,却把香气散得很远,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阳光照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钻。

  “小道士说‘道在蝼蚁’,”小花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紫花地丁的花瓣,露珠滚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原来这么小的花,也藏着这么浓的香。”

  朝阳越升越高,把云海染成了金纱,那些原本白得发晃的云,此刻都成了镶了边的锦缎,往远处铺展开去,直到和天际的霞光连成一片。山风里的凉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光,晒在背上像盖了层薄被。远处的镇子慢慢清晰起来,青瓦的屋顶、灰白的墙,还有“长英杂货铺”那方小小的铜招牌,在阳光下亮得像颗刚擦亮的铜扣子。

  “你看那炊烟,”刘关炎指着镇子上空的青烟,几缕淡蓝的烟正慢悠悠地往天上飘,最后融进云里,“像不像土地庙香炉里的烟?”

  陆玲珑(小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还真像。那些烟在风里缠缠绕绕,却始终往高处去,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天地间牵了线。她忽然想起小道士说的“天地人三才”,原来天的云、地的山、人的烟火,从来都是连着的,少了一样,这景致就不完整了。

  他们并肩坐在石板上,没人说话,只听风穿过石缝的呜呜声,听远处山雀的啾鸣,听云絮擦过岩石的沙沙声。偶尔有花瓣落在腿上,有云丝拂过脸颊,有阳光漫过手背,一切都慢得像被拉长的线,却又真实得能摸到、闻到、看到。

  小花忽然往刘关炎怀里靠了靠,侧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风声、鸟声,像首天然的曲子。她闭上眼时,感觉自己像融进了这山、这云、这阳光里,没有过去的愁,没有将来的怕,只有此刻——他在身边,天地在眼前,连呼吸都带着甜。

  “真好啊。”她轻声说,像怕惊扰了这山顶的静。

  刘关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槐花香混着山风的清,漫进心里。“嗯,真好。”他说。

  远处的云还在淌,山鹰还在飞,紫花地丁还在香,而他们,就坐在这天地之间,像两颗生了根的草,安静地,却又执拗地,守着这片刻的圆满。

  小花往刘关炎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蓝布衫上的皂角香,忽然指着崖边一丛丛生的石韦:“你看那草,长在石头缝里还这么精神,叶子上的绒毛都亮晶晶的。”她伸手想去够,却被他一把拉住。

  “小心点,”刘关炎揽着她的腰往回带了带,另一只手替她摘了片石韦叶,“这叫石皮,奶奶说能治咳嗽,以前总来山上采。”他把叶子递到她眼前,阳光透过半透明的叶片,能看见里面细细的脉络,像张迷你的网,“你看这纹路,多像咱铺子里的账本,一笔一笔,都清清楚楚。”

  小花捏着石韦叶转了转,忽然笑出声:“小道士说‘道在瓦甓’,原来石头缝里的草也藏着道理。”她把叶子夹进随身的布包,和之前捡的槐叶、野菊挤在一起,“回去夹在账本里当书签,翻到的时候就想起今天。”

  山风渐渐暖起来,吹散了最后一点雾。远处的山谷里腾起白色的水汽,像条游龙,慢慢往山顶爬。刘关炎牵着她往一块平整的大青石走去,石面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软乎乎的,像铺了层绿绒毯。他从竹篮里拿出油纸包,里面是刚烙的芝麻饼,还带着余温。

  “趁热吃,”他掰了半块递给她,芝麻的香混着山风里的松香漫开来,“王婶今早送过来的,说让咱爬山时垫垫肚子。”

  小花咬了一口,饼渣掉在衣襟上,被他伸手拂去。指尖划过她的锁骨,带着点痒,她往旁边躲了躲,却被他攥住手腕:“别躲,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像在描摹一幅画,“以前总觉得,看不够玲珑的辫子,后来才发现,你皱眉算账的样子,比谁都好看。”

  她的脸颊腾地红了,往他肩上捶了一下:“老不正经。”嘴上骂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那你以后天天看,看到腻为止。”

  “腻不了,”刘关炎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就像这山,看了几十年,每次来都有新样子——春天看花开,秋天看叶落,冬天看雪盖着松枝,怎么看都不够。”

  两人靠在青石上,看着云在脚下慢慢飘。有时是厚得化不开的棉絮,有时是薄得像纱的雾,有时忽然被风吹散,露出底下青绿色的山谷,像块被掀开的翡翠。小花数着远处的风车,一个、两个、三个,转得慢悠悠的,像奶奶摇蒲扇的节奏。

  “你听,”她忽然竖起耳朵,“有鸟叫。”

  山雀的鸣叫声从松树林里传出来,清脆得像碎玉相击,还有不知名的虫儿在草里应和,嗡嗡的,像支没谱的曲子。刘关炎从竹篮里拿出那串木珠子手链,是他昨夜重新穿好的,用的是后山的麻线,结打得又紧又匀。

  “给你戴上,”他执起她的手腕,珠子贴着皮肤凉凉的,“上次线断了,是我没保管好。”他把最后一颗珠子扣好,指尖在她腕上轻轻转了转,“这次结实,能戴一辈子。”

  小花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木珠子,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她忽然想起小道士说的“不失其所者久”,原来所谓长久,从不是攥在手里的执念,而是像这珠子,像这山,像身边的人,安安稳稳地在那里,不慌不忙,自有定数。

  风又起了,吹得野桃树的花枝乱颤,花瓣落了他们满身。小花伸手接住一片,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点晨露,映着她的眼睛,亮得像含了水。“关炎,”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要是……要是我走不动了,你就背着我,好不好?”

  刘关炎把她抱得更紧,胸口的震动传到她心上:“傻丫头,别说走不动,就算以后拄拐杖,我也天天陪你上山。春天摘花,夏天看云,秋天捡红叶,冬天堆雪人——少一样都不算数。”他从兜里摸出颗话梅糖,剥开糖纸喂到她嘴边,“你看,糖还没吃完呢,日子还长着。”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把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依偎在青石边。远处的镇子传来几声狗吠,混着隐约的车鸣,却一点也不吵,反而衬得山顶更静了。小花靠在刘关炎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咚、咚、咚,像敲在鼓上,又像土地庙前的铜铃,踏实得让人安心。

  她忽然想起奶奶说的,山是活的,会呼吸,会记得来过的人。就像此刻,风记得他们的笑声,花记得他们的温度,云记得他们交握的手——这些都会变成山的年轮,一圈圈长下去,比任何誓言都长久。

  抬眼四望,群山环伺,而云才是真正的主角。大片大片的云团铺天盖地涌来,白得晃眼,像无数蓬松的棉絮堆在山坳里、漫过山脊线,有的甚至漫到脚边,踩上去似的。风一吹,云浪翻涌,时而裹住近山的松树,只露墨绿的梢头;时而劈开一道缝,远处的山尖突然从云里钻出来,青得发亮,下一秒又被新的云絮温柔吞没。阳光斜斜切进来,给云的边缘镀上金边,粉紫的光在云海里流淌,像谁把彩虹揉碎了撒进去——那一刻,山成了云的背景,天地间只剩这流动的、发亮的白,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真该下山了,”刘关炎揉了揉她的头发,“再晚粥就真凉了。”

  小花却赖着不动,手指在他手背上画圈:“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她望着远处的“长英杂货铺”,铜招牌在阳光下闪了又闪,忽然觉得,那不仅是个铺子,是他们的根,是不管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地方。

  山风穿过松林,带着松针的清香,像在说“不急”。刘关炎没再催,只是陪着她望着远方,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一点点渗进彼此的心里。他知道,有些时光不用赶,有些路不用急,只要身边的人在,哪怕只是静静坐着,也是最好的光阴。

  直到日头偏西,他们才慢慢往山下走。小花走得慢,他就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踩着石阶往下挪。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像条扯不断的线。路边的野菊已经合上了花瓣,石韦叶上的露珠被晒干,只有崖边的野桃树还在落瓣,像在为他们送行。

  “你看,”小花忽然指着天边,夕阳正把云染成橘红色,“像不像奶奶熬的山楂酱?”

  刘关炎笑着点头:“像,比山楂酱还甜。”

  下山的路好像比上山时短,不知不觉就看见镇口的老槐树。杂货铺的烟囱里升起炊烟,王婶应该在帮忙照看铺子。小花忽然加快脚步,拉着刘关炎往巷口跑,裙角扫过路边的野草,惊起几只蚂蚱,蹦蹦跳跳的,像在跟他们赛跑。

  “慢点,”刘关炎被她拽着跑,却笑得开怀,“没人跟你抢粥喝。”

  小花回头看他,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暖意。她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从不是求来的顺遂,而是藏在这些琐碎的、带着烟火气的瞬间里。

  推开杂货铺的门时,檐下的风铃叮铃铃响,王婶正坐在柜台后算账,见他们回来,笑着往灶房走:“粥早热好了,就等你们呢。”

  灶上的铁锅冒着热气,桂花的甜混着蒲公英的苦漫开来,像极了他们走过的这些年。小花刚坐下,就看见供桌上的话梅糖——是陈大力落下的那包,刘关炎不知何时摆了上去,糖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明天去给燕子窝添点草。”刘关炎往她碗里盛粥,桂花落在瓷碗边缘,像撒了把碎金,“王婶说雏鸟快孵出来了,得让它们暖和点。”

  小花舀了勺粥,甜香漫过舌尖时,忽然想起山顶的云、土地庙的香、老槐树的影。原来日子从不是一条直路,是绕着弯的,带着坎的,却总在某个转角,撞见藏了许久的暖。

  夜深时,刘关炎替她掖好被角,窗外的月光落在墙上的“童叟无欺”上,也落在她腕上的木珠子上。那些珠子被磨得温润,像他们握了半生的手,带着彼此的温度。

  “睡吧。”他轻声说,指尖拂过她鬓角的白发,“明天还要去看燕子呢。”

  小花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的心跳,咚、咚、咚,踏实得像这铺子的地基。她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从不是求来的长久,而是此刻——粥还温着,人在身边,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燕子会孵出雏鸟,而他们,会牵着彼此的手,把这平平淡淡的日子,过成最踏实的圆满。

  就像奶奶说的,日子是颗话梅糖,含着,就总有甜的时候。而最好的时光,从来都在眼前,在往后的每一个,你陪着我的清晨与黄昏里。

  陆玲珑(小花):"如果希望能给你带来一缕光,那么悲伤就是这缕光的载体,当光芒燃尽之后,接下来所有的光都是悲伤后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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