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冷气裹着旧书的油墨味漫过来时,吴所畏的指尖还在发烫。刚才被池骋碰过的地方像落了点火星,顺着血管一路烧到耳尖。
他攥着怀里的《线性代数》,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空气里漂浮的灰尘。池骋刚把最后一本厚得吓人的《天体演化简史》撂在借阅台,转过身就看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勾了勾:
池骋“跟偷书似的,怕被抓?”
吴所畏吓了一跳,怀里的书差点滑出去。
吴所畏“没、没有,”
他慌忙抱紧,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吴所畏“我去还书。”
转身时书包带突然松了,他手忙脚乱去拽,笔袋从侧袋滚出来,里面的笔撒了一地。黑色水笔骨碌碌滚到池骋脚边,被他弯腰捡起来。
池骋钢笔?
池骋捏着笔杆转了圈,笔帽上还沾着点墨水渍
池骋“现在还有人用这个?”
吴所畏脸更红了,伸手去接
吴所畏“我、我习惯了……”
指尖刚碰到笔身,对方却突然松开手,钢笔“啪嗒”掉回他掌心。力道不重,却像在两人之间敲了声闷钟。
池骋没再说话,转身走向靠窗的书架。吴所畏低头把笔塞回笔袋,再抬头时,看见对方正站在科普区,手里翻着本《昆虫记》。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肩上,把黑色T恤染成了浅金。
池骋“喂”
池骋突然回头,指尖点着某页彩图
池骋“知道螳螂交配吗?母的会吃掉公的脑袋。”
吴所畏愣了愣,想起生物课本上的插图:
吴所畏“嗯……课本上讲过,说是为了补充营养。”
池骋“补充营养?”
池骋合上书,慢悠悠朝他走过来,
池骋“那你觉得,公螳螂是愿意的吗?”
书架间的过道很窄,他一步步走近,吴所畏就一点点往后退,直到背脊抵住冰冷的书架。书脊硌着肩胛骨,有点疼,可他更怕抬头——池骋的呼吸就在眼前,混着淡淡的薄荷味,比图书馆的冷气更让人心慌。
吴所畏“不、不知道……”
吴所畏的声音发颤,视线落在对方敞开的领口,看见锁骨处有颗小小的痣。
池骋忽然低笑一声,抬手越过他的头顶,抽出了书架最高层的一本书。
池骋“猜你也不知道,”
他把书塞进吴所畏怀里
池骋“这个,借你看。”
是本封面磨损的《小王子》。吴所畏捏着书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比刚才掉在地上的钢笔声还要响。
从图书馆出来时,傍晚的风卷着热浪扑过来。吴所畏把《小王子》夹在腋下,指尖还残留着书脊磨出的细痕。
池骋走在他旁边,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时不时漫过他的鞋尖。
池骋“去吃饭?”
”对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吴所畏下意识摇头:
吴所畏“我、我妈让我早点回家。
池骋“哦”了一声,脚步没停,却往校门口的方向拐了。路过小卖部时,他突然拐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瓶冰镇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