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无法愈合的伤口**

**——市局审讯室，上午9:23。**

林毅隔着单向玻璃凝视审讯室内的赵永康。男人歪坐在椅子上，手腕缠着绷带，嘴角挂着挑衅的笑，仿佛被捕只是他的一场游戏。

“他咬死只说了一句话。”同事递来笔录，“‘那老太婆死前求我别告诉她孙女真相’——然后就开始谈条件，要求减刑。”

林毅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推开审讯室的门，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周玉芬女士的尸检报告显示，她死于肝癌晚期。”林毅将文件甩在桌上，“但她的银行账户在你团伙控制的空壳公司转了28万，购买‘特效抗癌药’。”

赵永康眯起眼：“老人家病急乱投医嘛。”

“你们伪造的药品检测报告上，承诺‘三个月治愈率90%’。”林毅俯身，阴影笼罩住对方，“而她去世时，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

赵永康突然咧嘴笑了：“警官，你知道她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谁吗？”他压低声音，“是她孙女。可惜啊，电话没接通——”

玻璃外的监控员猛地站起，因为林毅一把揪住了赵永康的衣领。

“头儿！”耳机里传来同事的惊呼。

林毅松手，后退一步整理袖口，声音冷得像冰：“你最好祈祷周医生永远不知道，她奶奶临终前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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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天台，正午12:15。**

周宁夏靠着护栏，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盯着手机里林毅发来的简讯：

**“赵永康团伙伪造药品资质，诈骗金额超千万。你奶奶是受害者之一，但……”**

消息在此处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毅拎着两份盒饭走来，警服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尸检确认自然死亡。”他将饭盒递给她，“但诈骗加速了病情恶化——他们恐吓老人停药就会复发，导致她不敢就医。”

周宁夏没接饭盒。她的目光落在远处手术楼的玻璃幕墙上，那里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最后一通电话。”她轻声问，“奶奶说了什么？”

林毅沉默了片刻。

“通话记录显示，持续17秒，未接通。”他最终选择坦白，“技术科恢复了基站数据，定位在……你们医院急诊科走廊。”

周宁夏的呼吸停滞了。

——那天她刚完成一台肝移植，精疲力竭地穿过走廊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过。她以为是科室电话，打算回值班室再查看……

一粒血珠从她攥紧的掌心渗出，滴在水泥地上。

林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四道月牙形的伤口狰狞地刻在掌心，血迹黏连着皮肤。

“周宁夏！”他第一次喊她全名，“你奶奶宁愿相信骗子也不告诉你病情，就是怕看到你现在这样！”

风卷起她散落的碎发，露出通红的眼眶。

“我应该接那个电话的。”她说。

林毅掏出手帕按在她伤口上，声音低了下来：“赵永康还提到一件事——你奶奶去世前，把存折缝在了常穿的棉袄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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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周宁夏公寓。**

她跪在衣柜前，颤抖着拆开奶奶那件旧棉袄的里衬。发黄的存折滑落出来，内页夹着一张字条：

**“小夏，这钱留给你结婚用。别学奶奶，一辈子没等到该等的人。”**

字迹被水渍晕开过，又干涸成皱褶。

窗外，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血色。周宁夏蜷缩在衣柜旁，终于哭出声来。

而此刻的市局档案室，林毅正翻看着一份尘封的旧案卷——

**“周玉芬，1972年其夫周振国（缉毒警）殉职，遗体未寻回。终生未再嫁。”**

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奶奶站在墓碑前，怀里抱着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女孩手里攥着一枚警徽，阳光下闪闪发亮。

原来最痛的欺骗，是源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