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色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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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急诊科，23:47。**

周宁夏推开抢救室大门时，血腥味扑面而来。

患者是个年轻男性，面色惨白，腹部被简易包扎的纱布早已浸透，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疯狂跳动，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车祸伤，肝破裂，血压70/40，已经输了800ml血浆，还在出血！”值班医生语速飞快。

周宁夏戴上手套，掀开纱布——伤口狰狞，血液汩汩涌出，像是永远流不尽。

“准备手术，现在。”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

护士匆忙推来抢救车，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刺耳尖锐。周宁夏的手稳如磐石，止血钳精准夹住破裂的血管，电刀灼烧组织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

“血压还在掉！”麻醉师额头渗出汗珠。

“再开一条静脉通路，加压输血。”周宁夏头也不抬，“给我4-0血管缝合线。”

抢救室的灯光惨白，照得她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这片血色战场，每一秒都在和死神拔河。

突然，急诊科外传来一阵嘈杂。

“让开！警察办案！”

周宁夏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没抬头，继续缝合。

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医生！有没有一个腹部中弹的伤者送进来？”

这个声音——

周宁夏终于抬眼。

林毅站在门口，警服上沾满血迹，右臂被简易包扎的绷带渗出一片暗红。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在看到她的瞬间怔了一瞬，但很快被焦急取代。

“我们在追捕赵永康，他开枪拒捕，有同事中弹！”

赵永康——那个骗走奶奶积蓄的骗子。

周宁夏的瞳孔微微收缩，但手上动作未停：“急诊今天没有枪伤患者。”

林毅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转身要走，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左手扶住门框。

“你受伤了。”周宁夏突然道。

林毅摇头：“皮肉伤，不碍事。”

周宁夏没说话，只是朝护士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上前拉住林毅：“警官，至少让我们处理一下伤口！”

林毅还想拒绝，但失血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咬牙，最终被按在了抢救室的角落病床上。

周宁夏没再看他，专注完成最后的缝合。患者的血压终于稳定，她松了口气，摘下手套。

“送ICU，密切观察。”

转身时，她看到林毅正自己咬着绷带一端，单手艰难地包扎。鲜血顺着他结实的小臂滴落，在白色床单上绽开刺目的红。

周宁夏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接过纱布。

“不用，我——”

“别动。”她冷声打断。

林毅僵住。

她的手指很凉，碰到他皮肤时像冰。但包扎的动作极其专业，力道精准，既不会太松导致出血，也不会太紧阻碍循环。

“贯穿伤，没伤到动脉。”她低头检查，“但需要清创缝合。”

林毅盯着她的发顶。她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被掩盖在医用洗手液下的疲惫。

“赵永康跑了。”他突然说。

周宁夏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缠绷带。

“他挟持了一名老人当人质，我们没能……”林毅的声音低沉下去，“对不起。”

周宁夏系好最后一道结，抬眸看他。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黑得惊人，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为什么要道歉？”

林毅喉结滚动：“你奶奶的案子，我答应过会——”

“我不需要道歉。”她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我需要他付出代价。”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凝固的空气中。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

林毅怔住。他见过受害人家属的眼泪、愤怒、歇斯底里，却从未见过这样冰冷的恨意。

周宁夏已经转身去拿缝合包。银色的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躺好。”她说，“会有点疼。”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林毅的肌肉本能地绷紧。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轻而稳，像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

“你多久没休息了？”他突然问。

周宁夏没回答，继续缝合。

“周医生。”他声音沉了几分，“你在发抖。”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确实在细微地颤抖。连续36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加上情绪的巨大波动，身体终于到了极限。

“职业习惯，不影响缝合。”她冷淡道。

最后一针打结，剪断线头。周宁夏直起身，眼前突然一阵发黑。

她下意识扶住床栏——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毅的手很大，掌心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茧。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她几乎想立刻甩开。

“你需要休息。”他声音很低，却不容拒绝。

周宁夏抽回手，后退一步：“管好你自己，林警官。”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林毅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赵永康不会逍遥法外。”他盯着她的背影，“我向你保证。”

周宁夏停在门口，没回头。

“你的保证对我毫无意义。”她轻声说，“我奶奶已经回不来了。”

推门而出时，急诊科的电视正在播放紧急新闻：

**“通缉犯赵永康在逃，警方悬赏5万元征集线索……”**

屏幕上那张阴鸷的脸，正对着镜头狞笑。

周宁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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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点，医生值班室。**

周宁夏坐在床边，手里捧着奶奶的老式手机。屏幕停留在那条未发送的短信界面。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像永远不会熄灭的鬼火。

她轻轻触摸屏幕，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电子设备，触碰到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周医生，想知道你奶奶死前经历了什么吗？明晚11点，老钢厂见。别告诉警察。”**

周宁夏的血液瞬间冻结。

发信人没有署名。

但她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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