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枪影翻飞,司空长风正以一敌众,险象环生,却仍分出一缕心神听到了楼上的对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枪格开一道狠厉的劈砍,扬声吼道:“喂!你们两个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简直要被这俩不分场合的“情意绵绵”气笑了。
“死?谁说会死?” 一个清朗的声音蓦然从楼上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只见二楼栏杆处,不知何时倚着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他方才一直在楼上旁观,此刻见司空长风被数道劲力逼得连连后退,终于不再沉默。
话音未落,人已如一片轻盈的云,自高处飘然落下,稳稳挡在司空长风身前。
这位公子似乎并不急于动手,反而气定神闲地与对面的领头者攀谈起来,话语绵密,竟似有说不完的道理。
花溶月紧张地盯着战局,又忍不住分神去看那侃侃而谈的黑衣人,心中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这人……说这么多话,嗓子竟不干的么?
楼下,真气猛烈碰撞,激荡起一片尘烟。
而他们站在门口,暂时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压力稍减,竟显出一种奇异的、短暂的风暴中心般的“静好”。
恰在此时。
一阵清雅馥郁的花香毫无预兆地弥漫开来,片片不知名的花瓣打着旋儿凭空飘落,萧声悦耳。
伴随着这梦幻般的景象,一道青色的身影仿佛踏花而至,翩然落在场中,姿态优雅得不似凡尘。
百里东君挑了挑眉,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啧,出场够……真是够做作的。”
这便是传说中的清歌公子?百里东君暗自腹诽:只怕叫“做作公子”更贴切些。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毕竟,眼前这人好歹救了自己一命。
一行人来到破庙,几句言语交锋间,雷梦杀终于弄清了状况——原来是他自己认错了人!
刹那间,雷梦杀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先是瞪着百里东君,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当真只是为了闯出名堂,就偷了自家地契跑出来?”接着猛地转向司空长风,语气里满是荒谬:“而你!一个无牵无挂的江湖浪子,就因为有人管酒喝,就赖着不走了?”最后,目光落在花溶月身上,近乎唉嚎:“你……你真就是个无家可归的柔弱姑娘?”
他猛地一拍额头:“我就说嘛!老七那家伙,怎么会突然派个女探子来……哈哈哈!我要疯了!” 话音未落,他竟一头扑向旁边的柱子,抱着它胡乱摇晃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正闹腾间,瞥见洛轩从庙外走进来,雷梦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松开柱子就要扑上去。
洛轩却反应极快,眉头一皱,抬手便将他挡开。
角落里,百里东君、司空长风和花溶月三人早已默默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只余下雷梦杀崩溃的哀嚎在破庙里回荡。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洛轩——只见他像变戏法一般,竟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张小桌、几把木凳,还有一套精致的茶具。
转眼间,他已泰然自若地安坐桌旁,行云流水般斟起茶来,姿态清雅闲适。
百里东君还在惊奇那桌凳茶具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扭头,却瞧见花溶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洛轩看。
他心头莫名一紧,想也没想就伸出手,轻轻覆在花溶月头顶,将她的小脸扳向自己这边。
“咳,”他故作老成地板起脸,“女孩子家要矜持些,哪能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陌生男子瞧?” 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劲儿,像是醋意,但他才不肯承认。
花溶月也不恼他方才略显唐突的举动,只是唇角弯起一抹浅笑,眸光流转:“哦?可你方才不是说要闯荡江湖么?既是江湖儿女,难道还要拘泥于这些世俗虚礼?”
她只是看着洛轩那饮茶的清雅姿态,恍惚间想起了萧崇,那人执杯时,也是这般风姿卓然。
一旁,洛轩将两个少年少女的互动尽收眼底。
他端着茶盏,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只觉得眼前这情形,比茶更有意思几分。
司空长风早已懒得理会那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自顾自捧起茶盏,小口啜饮起来。
温热的茶水滑入喉间,悄然熨帖了五脏六腑,也隔开了身旁的“硝烟”。
百里东君见花溶月目光仍若有似无地飘向洛轩那边,又听得司空长风那副事不关己的品茗声,只觉得这人简直是在跟自己唱反调。